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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粲讶然道:“我本来以为是连环落毒案,凶手往瓜中下毒谋害不成,又往金杯中下毒……”
一边看了韩熙载一眼。
虽然之前有各种猜测传闻,但直到此时,最关键的细节才正式披露了出来。
人人大概知道了究竟,但一想到竟然有两个使毒的凶手,其中一个就不在自己身边,不免惊惧又生。
张士师朗声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环视一圈,立即人群中发现少了秦蒻兰与陈致雍,问起封三,才知道刚刚有城中店铺送丧葬用的幡幢、帐舆等物上山,秦蒻兰还在前院清点,陈致雍一踏入大门就捧着肚子进了茅厕,说是完事会自己到后院来。
张士师正想着是要等人齐了再开始,还是先行问在场的人,德明忽问道:“外面天快黑了,马上又要下雨,典狱是打算如昨夜一般,再问一晚上案情么?要知道,这里大多人可已经是担惊受怕过一夜了。”
言语中明显有嘲讽之意,就连韩熙载也被惊动,抬起头来重重看了他一眼。
张士师昨夜讯问德明时,虽反感其人,到底还是尊重他长老身份,只任他自己陈述,未多发问,此刻听他语出讥诮,怫然不快,当即道:“就从长老先开始吧,只须问完几句话,长老便可以自行离去。”
德明道:“典狱请问。”
张士师也不再客气,道:“长老是方外之人,为何会如此热衷尘世中的灯红酒绿?难道不会有碍修为么?”
他这个问题极其尖锐,却问出了大多数中人心中所想,众人一阵哗然,齐向德明望去,想听他如何回答。
德明毫不变色,坦然道:“修为自在我心,典狱君眼中自见灯红酒绿,于贫僧则如游蓬户。”
回答得甚有机锋。
张士师又问道:“长老昨晚很少说话,想必是用了更多的精力去留意旁人,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德明道:“眼前一切于贫僧如浮云。”
张士师冷笑一声,道:“那就是说,长老看见的也等于没看见了?”
德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张士师不愿意耗费时间去与这老和尚斗嘴皮子,当即道:“王屋山上场跳舞之时,到她跳完下场,长老人在哪里?”
德明道:“贫僧人一直在这里,并未离开过半步。”
张士师道:“我是问长老当时人在这间屋子里的具体方位。”
德明一时愣住。
张士师道:“长老当时必定是在观王屋山跳舞,是坐着,还是站着?具体在什么地方?期间有没有挪动过?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德明想了想,道:“当时贫僧并没有观舞……”
众人不由得大奇,没有观舞,又在做什么,正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高明的话来,却听他说:“贫僧一直站在韩相公的身侧,看他击鼓。
嗯,贫僧的前面,坐着郎粲郎公子。
具体的方位嘛,就在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站在花盆鼓与椅子旁侧。
张士师问道:“长老原先坐在哪里?我是说,舞蹈开始前……”
德明道:“这个……贫僧昨晚到得最迟,直到李家娘子琵琶曲奏完后才进堂内,未有机会坐下。”
张士师道:“嗯,我问完了,长老只须去书吏那边具名画押,便可以离开。”
张士师记得自己进来时确实看到韩熙载身边站着个和尚,当时还惊了一下,虽不知德明到底为何而来,不过他一身僧衣,如此与环境、气氛不协,稍有异动定会有人留意。
唯一可疑的是,他进来时尚且神色自若,此刻为何又有焦急之色,急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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