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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不耐烦道,快亮出符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
再不亮出符传,我就击鼓了,他的手指着中庭的警贼鼓,你要知道,没有符传而擅自闯进亭舍,是可以当盗贼一样对待的。
小武大怒,他还没见过这么强横的亭长,道,只怕看了符传你承受不起。
那汉子上下打量着小武二人,原来他们并未穿官服。
寻常象小武这样级别的官吏,如果不穿官服,不驾驷马,出入亭舍闾里,会被主事吏告劾为无二千石大吏体面,羞辱朝廷印绶,遭到免职。
但是小武是专门的使者,可以微服伺察郡县。
那汉子看小武脸色较黑,并不象是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样子,冷笑道,我可是吓大的,即便你是朝廷下派的绣衣直指使者,那又怎么了?老子就怕了不成。
檀充国见他越发粗鲁,忍不住道,你这牧竖算是不错,还知道朝廷有绣衣直指使者。
既然你不怕,那也无妨告诉你,我们大人正是制诏新拜豫章太守,关内侯,绣衣直指使者沈武府君。
小武见檀充国说破,也就干脆撩开衣襟,亮出挂在腰间的绿绶,他从鞶囊里掏出银印,在亭长面前晃了晃,上面是阴刻的五个篆字:豫章太守章。
那汉子早得到命令,知道这次朝廷遣派的使者官豫章太守,当即面如土色,扑通跪下叩头道,臣荠麦亭亭长谢内黄叩见使君大人,死罪死罪。
小武道,算了,起来罢。
你不恭恪职守,所以我才盘问你。
没想到你竟如此嚣张。
我也不会公报私仇,现在我们进亭舍,你把情况好好告诉我,我恕你无罪。
说着,抬脚向正厅走去。
这个名叫谢内黄的亭长见小武要进正厅,满脸惊慌更甚,他赶忙膝行到小武脚下,道,这几日广陵多雨,亭舍阴暗潮湿,恐怕污染了大人的冠冕。
不如臣进去搬张枰席,大人暂且坐在中庭榆树下讯问臣就是了。
小武看见谢内黄慌张的神情,突生疑窦,这亭长到底搞什么鬼?竟不让我进去。
谢内黄说着躬身就想进屋,但是小武叫住了他,道,且慢,本府想看看亭舍里的设置,是不是符合朝廷指定的标准。
说着,也不待他回答,径直往里走去,谢内黄脸色发白,却也不敢再阻拦。
三个人走进亭舍的正厅,正厅里迎面是张枰席,乃是可容一人的坐具,枰前面放着一张曲腿的几案,上置一卷简册文书,左边还立着一个兰锜,上面横架着一柄长剑,一枝短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亭舍设置,没有什么奇特。
小武正在纳闷,突然听得里面门响,咣当一声,走出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女子,这女子面色微黑,身上着浅色麻布的裙裳,一看就知道是农家的少妇,虽然肤色不那么亮洁,但是眉目清秀,在乡间也算是颇有姿色了。
这女子推开门,大概正要说话,但一见有生人,嘴巴张圆了,把声音硬生生吞回了肚里去,满脸都是惊愕之色。
小武奇怪地看着谢内黄,心想,这个女子难道是他的妻子?不是很像啊,大凡一般乡里的黔首,夫妇双方的年纪都不会相差很大,可是眼前这个亭长怎么看也有三十五岁上下,比这个女子大十五岁,这不是很常见的。
谢内黄见小武望着他,干笑了一声,突然跪下叩头道,小臣该死,她是小臣的妻子,本不该带到公舍来,望使君大人恕罪。
那女子满脸通红,发不出一句话。
谢内黄转头对她说,君侠,这是长安朝廷派下来的使者,还不赶快叩头请罪。
那叫君侠的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道,民女广陵县中乡孝义里竺君侠叩见使君大人,死罪死罪。
小武道,你们都起来罢。
谢亭长,你白日带家眷在公舍燕好交欢,是违背律令的。
本府告诫你,以后切切不可如此。
今天你幸好是被本府撞见,如果换了当年的暴胜之大人,恐怕就要断你的头而去了。
--前面离广陵县邑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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