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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都是反的,阿厘如是告诉自己。
等心跳慢慢平复,她便觉得有些冷,撑着凉席想坐起来,霎时一抹淡黄色从眼前落下,阿厘下意识伸手接住,身子骤然失去平衡,险些栽下矮榻。
她将将稳住身型,视线移到躺在手心中里的小花上,带着睡痕的粉白面颊漾出了一对梨涡。
怎么回来了也不叫醒她?
小幅度伸展了下懒洋洋的身躯,阿厘穿上鞋子开了房门,门廊前倒是没树荫挡着,热气扑面而来。
余光扫到一个突兀的黄花梨木方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房里放了冰鉴。
这不是他房里的吗,给她用了他用什么。
外头空无一人,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就算有微风也都是窒息的热气。
阿厘把蔫了吧唧的小花插在头上,沿着行廊去主屋寻周克馑。
那个梦的影响犹在,她迫切的想见到他,可别是又出府了。
转过拐角,便瞧见院子里跪了一大帮下人,周克馑坐在前边的太师椅上看书,有小厮给他举着华盖遮阳,旁边放着个冰桶取凉,皆是静悄悄的。
周克馑耳聪目明,听见脚步声便撇下书,招呼她过来,远远瞅见她头上换了地方的淡黄色,面上笑意更显。
因为之前的遭遇,阿厘极不适应许多人看自己,所幸下人们都垂着头,她才肯到他身边来。
周克馑拉着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阿厘刚清醒,稍微有点迷糊的脑子才反应过来,他这样该不是要给她出气吧。
思及此便紧张起来,她没想到会搞这么大阵仗,摇了摇他微凉的手指,仰着头跟他对口形:“算——了——”
周克馑低头看她白腻的小脸,很想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合该这么用扇柄提着她下巴亲亲小嘴。
可现下是在外面,他若是旁若无人地亲近她,只会叫旁人看清了她去。
周克馑压下冲动,笑着低头,也跟她做口型:“没——事——”
说罢不等她回应,抬起头来,神情变得冷凝。
“有一个算一个,互相检举,何时何地何人冒犯了云笙什么,举一事减半刻钟,谁先说完便能到廊下阴凉处歇着。”
他音量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这天气一直晒着能出人命,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的下人们身前都落了好一滩汗渍,已经有体质弱的中了暑欲倒不倒的斜歪着身子。
听他发话,均提起了精神,可众人心下打鼓,犹疑着,都不愿做头一个。
周克馑丝毫不急,随手倒了碗冰镇酸梅汤,递到阿厘唇前。
阿厘赶紧捧住碗,视线慌忙地扫过全场,见没几个人看她才安下心,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边喝边悄悄地侧头打量周克馑。
俊美的五官刀削斧凿,凤眼压在阴翳里,更显得面沉如水了。
她已经许久没见周克馑这样了,或许可以说,这一面的周克馑已经离她很遥远很遥远了。
酸梅汤酸甜可口,冰凉解渴,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碗,隐约有些饱胀阿厘才停下。
她坐在这椅子上头实在别扭,放了碗要起身,却被周克馑按住。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子,细滑的肉几乎要从他指缝里溢出,她这身子长得讨巧,骨架纤细,却极能藏肉,看着单薄,实则处处绵软。
只是现在不好细细感受,他挑眉:“怎么,椅子上有刺扎着你?”
阿厘瞪他,这时候还戏谑,忽然注意到余光里有个人影瘫倒了,她便顾不得别的了,悄悄央求他:“这太叫人难受了,换旁的法子吧。”
周克馑不乐意了:“瞧瞧他们,哪个没欺负过你?”
阿厘无奈,其实自己看着他们这样也确实觉得解气,他们个个都欺负嘲笑过她,他们做那些的时候大概也没对自己心存余地罢,想到这她便努力硬起心肠,尽量忽略心头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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