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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娣抿嘴微笑,等他离远了才问谭圆圆:“又有消息了?”
谭圆圆很是警惕地望望周遭,随即鬼鬼祟祟地由口袋里摸出一叠东西由桌底递给庆娣说:“这次不光汇款单,还有一封信,你自己看。
我去门口买早餐,早上起晚了还没吃呢,饿死我了。”
庆娣点点头,不待谭圆圆站起来,已经急不可待地将手上的物什拆开。
谭圆圆很细心,外皮拿粉红色的信纸裹住,里面是一张汇款单和一封信。
她仔细看了看汇款单上的数额,心底泛起一阵满足的快慰,确认无误后夹进自己的书里,然后开始看信。
信是杂志社一位编辑寄来的。
她自初三第一次尝试向一间少年杂志社投稿开始便一发不可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有被退稿也有被收用的,无论怎样,这是她珍贵的隐秘不可向他人道的小快乐,除了拜托谭圆圆帮她做收转外,无人知晓。
上一次投稿时,适逢家里又起争闹。
夜半仍听见隔壁屋她爸爸暴跳如雷的吼叫和她妈嘤嘤的抽噎,她悄悄爬起来开灯写字。
她时常设想世间有位大智慧的最高存在,她可以将她的烦恼,怨忧,无人能解答的关于她存在的意义,她的期待和不自量力的梦想一一向对方倾述。
她不强求谁能给予最终的答案,她只需要想象有个人笑意温煦,耐心地听她喋喋不休便已足够。
如她十三岁初逢且再无交错的那个人一般。
那晚她和平常一样,奋笔疾书,通篇是自我与自我的辩驳。
第二日去邮局寄稿时,一时冲动,连那份一并寄了出去。
能收到编辑周姐姐的回信令庆娣很是意外。
信中先始是赞赏,继而是安慰的话,最后鼓励她不要想太多,当学生的责任是把功课学好。
信的最尾用了纪伯伦的话回答她信里“什么是快乐”
的提问:
你的快乐,就是你的去了面具的悲哀;连你那涌溢欢乐的井泉,也常是充满了你的眼泪。
悲哀的创痕在你身上刻的越深,你越能容受更多的快乐……
庆娣一字一字默默读完后在心里说了句:谢谢你。
“情书?”
姚景程的脑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我就知道谭圆圆鬼鬼祟祟的没做什么好事。
谁写的?拿出来我帮你鉴定!”
“不是情书,别嚷嚷。”
见姚景程嬉笑着探手欲抢,庆娣别过身用胳膊拦阻,手忙脚乱地将信纸收回课桌下藏起来,黑了脸说:“嚷嚷什么?什么情书?你哪只眼看见了?”
姚景程眼睛钉牢她好一会不说话,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真假。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庆娣笑也不笑,僵着脸提醒他:“上课了,你坐回去。”
他咬咬牙,“行,沈庆娣,别给我发现那小子是谁。”
那封信庆娣不敢离身,揣在兜里足足一日,避开无数次姚景程的骚扰,到放学回家才长舒口气。
她妈还在厨房里忙活,难得地冲她笑了笑,说:“爱娣呢?明天冬至了,你舅他们上来,我今天买了好多东西,等会吃完饭帮我收拾收拾。
哎呦,庆娣,你手上碰不得水,妈给忘了。”
“爱娣说有同学找,晚点回来。
妈妈我手没事。”
事实上,爱娣把她送回家便又骑上车一溜烟跑了,说是去那家吉他班报个名,认个脸。
她中午就去了邮局领钱,进了小房间在内衣口袋里翻出那张大票和零头,又把床单掀开,拖了个残旧的鞋盒出来。
她的零花钱并不多,要看爸爸心情。
作为家庭妇女一辈子没有工作的妈妈,在爸爸手上拿到的家计也仅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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