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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我曾经是有过机会的,在我送他进吴府的那一夜,在他被吴府众人算计欺凌的那一夜,在他沦落伎馆的那一夜,只要当时我点点头,拉拉他的手,他就会彻底属于我了。
可是我没有。
我曾是他唯一的希望,但我碾碎了他的希望。
“你瞧啊,我多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前途,一次次地放弃了他。
“如今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他想要追寻自己的幸福,我怎么忍心阻碍他?你说是不是?至少现在,我还能为他准备些嫁妆,以娘家人的身份送他出嫁。”
冷歆看着眼圈泛红的卫子君,最终什么也没说,拿起笔在嫁妆单子上添了几笔,然后起身出去了。
二月十四日,是个吉利的日子,宜婚嫁、宜聘娶、宜乔迁新居,百无禁忌。
傅莘书屋的少东家甄晴骑高头大马,胸带大红花,穿过小半个圣地,来卫府迎娶她的心上人。
孟流光穿一身大红喜服,披着盖头,在卫子君的搀扶下走出披红带绿的卫府大门,由于看不到前方,跨门槛时他一脚踢到门槛,晃悠了一下,卫子君忙扶住他,小声道:“小心些,都要做人家相公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孟流光笑道:“不好意思。”
又道,“谢谢你啊。”
卫子君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刚下马来的甄晴看到这一幕,神色晦暗了一下。
卫子君将孟流光送到甄晴手中,对她里里外外嘱咐了许多。
“家弟以前遭际不好,吃过许多苦,日后还要劳烦你多照看些,天冷了别让他碰凉水,他手上有陈年的冻疮,也别让他吃冷食,哪怕是夜里他想吃夜宵,你也记着让他多费事热一热,不然他胃病又要犯了;胃疼起来的时候,你记得找个热水袋来捂一捂,别让他硬撑;他不喜欢撒娇,有些小事你得多关注,别等他自己说,他这个人受了罪都不知道喊疼的;还有,他晚上觉轻,常年失眠多梦,很容易惊醒,因此白日会多睡些,不是故意偷懒,你也要多担待;再有……”
孟流光忍不住打断她:“子君,别再说了,听着怪心酸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放心吧。”
卫子君只好点点头,其实她从没有跟孟流光在一起朝夕相处地生活过,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是水月给她说的,她一直用心记着,想着等孟流光有朝一日可以在她身旁长相守时,她便这样好生照顾他,可是终究没有那一天了。
甄晴将孟流光送进花轿,唢呐一吹,队伍出发,拉着三箱嫁妆,走过十里红妆。
卫子君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看到队伍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她忽而感觉有人在她心上剜了一刀,剜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任何人与她擦肩而过,都会掀起呼啸的风声,呜咽成歌。
卫子君有些腿软,她捂着心脏缓缓蹲下,冷歆出来扶起她,看到了她的满面泪痕,不由得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他嫁的这个人外热内冷,是个看起来谦恭有礼、儒雅随和,实则冷酷无情、满腹算计、自私自利的人,他本以为她这种人,流汗流血也不可能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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