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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家大小姐亲自绣的绢底丝线的聘书。
合拢如书页,打开如桌屏。”
郑海珠向黄尊素和姚氏展示韩希孟的杰作。
“黄老爷和姚先生请看,因姚先生要在我们学校教授的,是书艺和丹青,我家小姐就在聘书中绣上桉几瓶花与笔墨卷轴,配了此前姚先生吟诵过的杜工部的诗句: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饶是夫妇二人早已领略过韩希孟的精湛绣技,此刻见到聘书上的图文远绍唐宋书画遗风,也是啧啧惊叹。
郑海珠又道:“董公和顾府的缪阿太,应承做我们学校的名誉校长后,我家小姐也绣了聘书。
董公的聘书上,是苍松瑞鹿;缪阿太的聘书上,是水仙灵芝。”
和面对韩希孟时一样,郑海珠秉持“语言及思想”
的信条,坚持向周遭有交流基础的古人们灌输后世的语汇。
所以一来二去,黄尊素夫妇对于名誉校长这样的新词,就算望文生义,也不难理解了。
他夫妇二人唯觉得,给董其昌和缪瑞云两位前辈的图桉,极有分寸,具备长寿寓意,又分别适合男子与妇人,不由感慨,韩希孟妙手锦心,郑海珠精明干练,能与这样的主仆二人往来,犹如嘤其鸣矣求得友声,实在算得初到异乡的幸事了。
郑海珠忽又想起一事,与夫妇二人说道:“我们学校,虽比不得国子监和府学社学那样的书院,但我还是想给娃娃们做一身校服。
衣裳整洁体面,让人一见就晓得是守宽学校的学子,多少总能激励他们爱校与自爱之心。
这一阵找了几家衣铺,总不合意,方才我进府里来时,看到前厅似有一位裁缝在给仆妇们量体裁衣,不知老爷和先生可否引荐?”
姚氏笑道:“啊对,那是我们余姚老乡,我把他请进来叙话。”
不多时,只见一位年近四十的布衣男子,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踏进院来。
姚氏向郑海珠道:“这是范思哲师傅,到松江开裁缝铺已经十来年,娶的也是松江媳妇。
这个是他闺女范破虏。”
郑海珠听到“范思哲”
三个字,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心道,这位裁缝大叔的名字,起得也太让我这个穿越者一秒出戏了吧。
再听范裁缝那位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女儿,竟然名叫“破虏”
,便实在藏不住惊讶之色,“呃”
了一声。
范裁缝立即解释道:“姑娘莫奇怪,小人的爹爹当年跟着戚大帅在蓟州打北蛮子,战死疆场时,小人才刚会走路,一辈子没爹。
小人做了爹后,就给女儿起名破虏。”
原来是守卫国门的烈士之后。
郑海珠肃然起敬,朝范裁缝蹲了个深深的万福。
范裁缝忙带着女儿还礼,又补充道:“小人承了母亲的裁缝手艺,靠这门活计谋一口饭吃,但两个异母弟弟前些年得了黄老爷的勉励,都去关外投军了,先后升了百户,直说大侄女的名字起得好呢。”
郑海珠心中一动,问道:“关外?是漠北还是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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