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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以沫本想大方地微笑,然后像叫辜江宁那样叫他一声&ldo;徐行哥&rdo;,却在他目光扫来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辜江宁回头见了她,笑着挥手:&ldo;过来!
&rdo;
她缓步越过人群,在辜江宁身边坐下。
落座时,她敏锐地发现辜徐行眉眼间有些细微的变化,只一瞬,却让以沫读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怅然。
与此同时,宁以沫也忽然想起,她以前,总是坐在他的身边。
那顿晚餐吃得不尽如人意,宁以沫和辜徐行没怎么说话,都是辜江宁在问,问辜徐行在美国过得怎么样,准备考什么大学,有没有交洋女友。
说到后来,见他谈兴寥寥,辜江宁也便不怎么说话了。
三个人静默地吃着饭,辜江宁尴尬得有些坐立不安。
菜是辜江宁点的,全是辜徐行和宁以沫喜欢吃的菜式,宁以沫看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堵在胸口,迟疑了一下,她挑了一只虾球小心翼翼地放进辜江宁碗里。
辜江宁看着那只虾球,欣慰地笑了,他伸手晃了晃宁以沫的肩:&ldo;咱妹妹果然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rdo;
辜徐行没有说话,微微将脸侧向了窗外。
窗外,夕阳斜斜地透过玻璃,悉数落进他清明如水的眼底,将那双幽黑的眸子照得格外通透,依稀透出些琉璃色。
那顿饭到最后算是不欢而散的。
三人在多功能厅外的主干道上分的手,辜徐行往北,宁以沫和辜江宁往南。
她回头去看辜徐行的背影,他去势决然,丝毫没有犹疑留恋。
再回头看辜江宁,也是蹙着眉,一脸冰冷。
走在主干道上,宁以沫回忆起这么多年来,他们三人的无话不说、休戚与共。
那些欢笑、泪水、感动依稀还在眼前,可是现下的他们,竟是如此生分疏离。
如此想着,宁以沫竟有些怔忪,连身后有车开过来都未曾察觉。
还是辜江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ldo;你是仗着那些车不敢撞你吗?&rdo;
宁以沫愣愣地站在路边,暗想,刚才辜江宁讽刺辜徐行说,如今他和他们吃饭,竟有了餐桌礼仪,浑然不记得当年他们是怎么一起抢零食,分一块鸡蛋灌饼的。
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相见了。
这样走了,下次见面,他们之间只怕不单是餐桌礼仪,而是社交礼仪了。
他二人都不说话,却不约而同地走到当年偷学格斗的小山冈上,并肩站着。
时隔数年,聿城集体大院早已经没了往日的生命力,山上荒糙杂乱从生,山下,训练的队伍早已散去,操场沉在半明半寐的黄昏光线里,像一片白茫茫的海。
周遭的光线越来越暗,天空低得像在往他们身上压,压得他们几欲无法呼吸。
就在最后一线天光收拢的瞬间,辜江宁喃喃说了一句:&ldo;变了。
他瞧不起我们了。
&rdo;
他忽然大声朝着远处喊道:&ldo;美国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官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摆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我,辜江宁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羡慕我所拥有的!
&rdo;
是夜,聿城又下起了连绵秋雨。
辜徐行在客厅陪了会儿父亲,接过保姆王嫂熬好的燕窝往徐曼的卧室里走去。
宽大的欧式大床上,暴瘦的徐曼深深陷在柔软的鹅绒被里,只露了一张憔悴的脸在外头。
见到辜徐行,她空洞的眼睛里略略有了些神采,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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