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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王爷卧病,也是胡氏侍奉最勤。”
芸角呜咽道:“皇上,妾身本不该说这样的话。
可王爷即使在病中,也念叨着数位兄弟早夭的惨况,对此郁郁难安,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不能安稳。
妾身是妇道人家,本不明白王爷是什么意思,直到额娘来探望,提到翊坤宫娘娘举荐江与彬江太医,王爷口中答应,却一直不肯让江太医医治,妾身疑惑追问,才知王爷心思。”
她瞪着如懿,哭得声嘶力竭,“王爷,您别丢下妾身,妾身这便跟着您去了!”
她说罢,一头撞在墙上,飞血四溅,似开了一树艳艳桃花,香消玉殒。
皇帝连连冷笑,“好!
好!
好一个皇额娘,好一个翊坤宫娘娘,连自己的养子都对你心怀畏惧,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明白!”
他喝道,“格格胡氏殉主,以侧福晋之礼,好好葬了。”
他又向着永琪福晋道,“愉妃伤心不能起身,荣亲王的丧事,便由你和内务府好好主理,皇贵妃也会来照应。”
他没有再理会如懿,任由她孤零零站着。
没有人驱赶她,也没有人理会,只是远远地避开她,哭天抢地着开始忙碌起来。
她是一个孤清的影子,那有什么要紧?可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孩子,居然死在了对她的疑忌上。
连那个胡芸角,莫名其妙冲出来的胡芸角,都指着那一丝疑惑,可以如此咬定她。
多少年的心血煎熬,只落得如此下场。
天家深苑,母子情分,原来是如此呵。
她欲哭无泪。
永琪这般心思,怕是连海兰也不知晓吧。
她立在那里,看着红色的宫灯被粗暴地扯落,换上白纸灯笼。
素白的雪色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渐渐成了堆雪天地。
她迟钝地被挪上了软轿,叶心一壁哭一壁陪在身侧。
如懿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发抖,“这个胡芸角,査査她的底细。
还有,査査为永琪侍疾的太医。”
叶心忙乱地点着头,来不及说什么,软轿便已将如懿送了出去。
如懿是在长街上挣扎着下来的。
她的手心全是潮湿的冷汗,涔涔地洇湿了掌心的每一条细纹。
她的膝盖酸软如绵,她半倚着危危红墙,那种虚脱的无力感排山倒海吞袭而来。
不,她一点也不想靠着这堵临渊般的红墙。
她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一掌,又一掌,重重地拍在墙上。
以掌心的刺痛,软弱的力量,来撼动这一切。
她想出去,想出去。
她这一生,从未如此刻,发疯般地想要出去。
她心爱的孩子,心爱的男子,她的青春,她的来日,全部折堕在了这里,成了红墙之下的暗沉的余灰,琉璃瓦上点缀的浮光。
那是她的半生呵!
她精疲力竭地倒下,无声地哽咽。
末了,还是叶心强扶了她进了翊坤宫,再度重门深闭,不见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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