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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吵也好,闹也好,她只是不理他。
他气得没有法子,虽然老大不情愿,却还是叫高绍轩把潘健迟给弄出来了。
这件事他认为实在大大地失了面子,所以还不曾在秦桑面前提过。
今天回来也不过是因为下雨了,山中无甚去处。
不想一回来,韩妈却告诉他说秦桑大约是不舒服,一直睡了半天,连晚饭都没有吃。
他本不想理睬,谁知走上楼来见秦桑房里亮着灯,不知不觉就走进来了。
走进来了没看见人,于是叫了一声。
没想秦桑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先是一怔,听着浴室中水声哗哗,有淡淡的热气蒸腾,从门缝间弥漫开来,更有一种幽幽的香气,不知从何而来,缭绕袭人,说不出的旖旎香艳,叫人怦然心动。
秦桑背倚着门,听着外头静悄悄的,不知道易连恺走了没有。
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门钮忽然转动,她吓了一大跳,易连恺却笑道:“你把门开开,我也正想洗个澡,咱们一块儿吧。”
“不行!”
易连恺便笑道:“那好吧,我先去拿衣服,等你洗完出来,我再洗。”
秦桑刚刚松了口气,没想到易连恺嘴上这么说,却突然用力将门一撞。
她猝不及防,门已经被他撞开了。
易连恺见她发鬓微松,只穿着极薄的白绸小衣,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说不出的一种可怜可爱。
不由得哈哈大笑,不由分说便将她打横抱起,秦桑来不及挣扎,已经被他扔入浴缸水中。
瞬间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浸得湿透了,她只差没被水呛到,正是又惊又怒,易连恺却已经搂着她,笑嘻嘻道:“咱们还是一块儿洗吧。”
这个澡洗了差不多两个钟头,秦桑本来担心易连恺瞧出什么破绽来,结果两个人这么一纠缠,他倒什么旁的话都没说,洗完澡出来往床上一倒,几乎立时就睡着了。
秦桑睁大着眼睛,丝毫没有睡意,易连恺的一条胳膊横在她腰间,沉甸甸得教人透不过气来。
本来她把他的手拨开了,可是没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又重新将胳膊横过来了。
秦桑想起很久之前,刚刚新婚的时候。
她晚上总是做噩梦,那会儿她和易连恺还能相敬如宾,有时候她从梦里哭着醒过来,他也会问她,她只说是想妈妈了,他总是起来给她倒杯热茶,让她喝了定定神再睡。
可是没过几个月,易连恺喜新厌旧的毛病就原形毕露,对着她也越来越阴阳怪气,她又不耐容忍,日子到底是过不下去。
过不下去也得过,拖拖拉拉也有两年了,只是没想到今生还能见着郦望平——她背心里出了薄薄一层冷汗,邓毓琳什么都知道,却托自己去救潘健迟。
邓毓琳定然也知道潘健迟就是郦望平。
可是为什么不对自己明言?难道怕自己会视死不救吗?还是另有别的图谋?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心底里几乎有一种绝望的寒意。
仿佛自己已经一脚踏进机关重重的陷阱,四周八方十面埋伏,都正在等着她。
她只在心里安慰自己,郦望平一定会走的,他一定会一走了之,见着自己塞给他的那张纸条之后。
如果他真的是革命党,难道还会傻乎乎地在这里等死吗?只要他走脱了,那么余下的事自己总可以应付得来。
万一真的应付不了,大不了也就是个死罢了。
这样活着,还怕死吗?
她心里暗暗地给自己鼓着勇气,慢慢地盘算着,如果明天易连恺问起来,自己应该怎么答话。
人是她托他救的,现在潘健迟一出狱就失踪了,他说不定会起疑心。
幸而没有什么证据,只要她死咬着不认,易连恺总不至于拿她当同谋来审……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渐渐地就睡着了。
这一睡却睡得很沉,仿佛只是睡了没一会儿,就又在做梦。
因为听到易连恺在讲电话,模模糊糊的,虽然隔得远,他的声音却像是格外清楚,断断续续:“……不行……看好了……别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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