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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正午的事件发生后,马每文主动去他的卧室独睡。
最初的时候,陈青还是住在老地方,心想床上只她一人,也算分居。
然而过了几天,她也搬到自己的卧室。
她怕马每文以为她睡在大床上,是在期待他回去。
她要用行动告诉他:她并不在意分居!
他们在各自的卧室中时,门窗紧闭,就像固守堡垒一样,而他们那间大卧室则像战时的中立国一样,虽然向两方的人都敞开了大门,但因为他们心中战事正酣,所以尽管它安宁舒适、风光无限,他们都不肯踏入这个领地了。
分居带来的生活细节上的变化,也一波一波地呈现了。
比如洗衣,公用卫生间是他们的洗衣房,以往马每文会把换下来的内衣内裤丢在那里,由陈青一并洗了,可他现在放在洗衣桶旁的只是外衣外裤,他自己洗内衣内裤,然后吊在晒衣架上。
陈青看到丈夫晾出来的湿漉漉的内衣内裤,会在心中不屑地哼一声,对自己说,他这是在洗刷罪恶,他在周末穿着它去第三地做了孽!
所以她在帮他洗外衣外裤时,就没有好声气,觉得马每文让她对付的,是两个光明正大的傻瓜,而老谋深算的骗子却在马每文的掩护下,逃之夭夭了。
她在晾他的外衣外裤时,连褶痕也不抖,顺手一搭,就像打发两条癞皮狗一样,骂一声,去你们的吧!
还有电话。
以往电话铃声一响,谁离着近谁就自然而然去接了。
现在呢,铃声响了,两个人却都呆在自己的卧室中按兵不动,由着它任性地叫到底,无人搭理,好像谁接了电话谁就由皇帝堕为了奴仆。
陈青的社交圈子窄,她明白打电话的十有八九是找马每文的,所以铃声频频作响时,她怡然自得地翻着闲书。
马每文呢,他似乎也并不介意可能错过的重要电话,连头也不探一下。
固定电话成了被他们遗弃的孤儿,而手机在此时成了各自的私生子,小心呵护着。
陈青常常听见丈夫或高或低地在手机中与人讲话。
他声音高时,她能听个大概,大抵都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
而他声音压得低、她什么也听不清时,便认定他这是和一起去第三地的女友通电话,心就会烦乱起来。
陈青手机接听的电话,除了曼苏里的家人,就是单位几个有限的同事。
张灵找她的时候最多。
她一旦问陈青为什么不接家里的电话,陈青就会撒谎说,她在洗手间,或是在厨房。
张灵说,不是和马每文闹别扭了吧?陈青说,哪能呢!
陈师母一年给女儿打不上三次电话,但有一天她突然把电话打到陈青的手机,问她,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陈青说在家里,不过电话坏了。
谁知家中的电话铃声突然底气十足地叫起来,戳穿了她的谎言。
陈师母忧心忡忡地问,你和每文没事吧?陈青说当然没事了。
陈师母打电话是想让陈青抽空回去劝劝陈黄,这一阵子她和蒋八两混在了一起,曼苏里人看见他们俩一起下馆子,一起去买鞋。
陈师母说,她就是长了胡子的话,也不能破罐子破摔,跟蒋八两这样的人吧?你说蒋八两还是个男人吗?把老婆给喝跑了,儿子喝丢了,剩下他一个,照旧喝!
他开车挣那俩钱,不够填酒壶的!
陈黄跟了他,不是自讨苦吃吗?陈青答应着周末回去,然后她劝母亲不要再看宰羊去了。
陈师母停顿片刻,突然说,要下雨了,我得收衣服去了,就把电话挂了。
陈青见窗外阳光灿烂,她不相信城郊的曼苏里会是乌云满天。
陈青最怕接到老于的电话,现在&ldo;菜瓜饭&rdo;只剩下他们俩了。
老于五十七了,按照规定,转年就该退休了。
他平素是个好好先生,从不反驳什么事情,本不该对压缩版面的事情大动肝火的。
谁知他一反常态,到总编室骂编委们是糙莽之徒,竟然让&ldo;再婚堂&rdo;这样的版面挤压高雅的&ldo;菜瓜饭&rdo;,实在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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