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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位左使毕竟年轻耳根子软,信了不该信的人,殊不知着魔教上上下下都是魔教教主的眼线,到了刺杀那一天连同心腹一并被围堵在一线天,教主倒是借此彻彻底底给异心人来了一个大清洗。”
沈长楼面无表情地听罢季舟的话,神情淡淡的,似乎听见这等惨剧没有被掀起任何情绪,只是有些疲倦地闭上了双眼,似乎是不欲再听。
他低声说:“蠢人罢了。”
“师父,你怎么发汗了?”
季舟有些担忧地望着他额间冷汗,“冷热交替可是会发热的。”
沈长楼仰着头,任凭季舟擦去自己额间的汗意,似乎是累极了,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闭着双眼抓紧自己的衣襟,身体蜷缩在被褥里。
酸涩的感觉如同卷边刀刃割开喉嗓,他突然有点难过,梦里眉头紧蹙。
他想,昔日三十二楼金盏倾倒,他人真情假意溶在酒中,混淆得分不明晰,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真话假话满口胡言,无人当真无人过问,只道他年再见时比谁更安生,醉眼迷离续约来年暮冬掘下雨中泥里睡的的女儿红。
于是他梦中光怪陆离,他在千万重山间茕茕孑立,依稀看见大师兄眼角泪痕犹新,三师兄面容被软榻碾出两三红印,江寒醉酒时又嚷嚷着谁家道姑生得美艳如花鸾红望见一行少年意气,只是忍笑着再添上新酒。
琵琶声渐渐缓了,妓子的唱腔如同酒劲绵长,楼外雨打风吹,雨水倾盆下的泥潭里睡着一缸黑黝黝的女儿红。
铁铲孤零零地放置在一旁,彼时正值倒春寒,料峭春风吹酒醒,没有任何人想着冒雨去埋了土,任凭一缸好酒被淅淅沥沥淋到掺进了水。
而沈长梦里便冷眼看着这一切,挥刀斩水,连同过往一切哀愁并着再也不曾带上的耳坠一同斩断,将怨恨埋入骨髓。
他人欢歌并兼笑语,他一人踽踽独行。
第18章心迹其十八
沈长楼从梦里猛然惊醒。
入了夜,无妄山静得有些沉重,依稀有些碎光透过朱户斜射过来,季舟走的时候极轻,就连一贯眠浅的自己都未曾惊醒。
他赤脚走到窗边,软筋散让他头脑显得昏沉而迟钝,浑身上下每一处经络如同在沸水中泡化,骨骼吱嘎吱嘎地发出老旧木家具才会发出的声响。
沈长楼心想:这可不太好。
上一次功法反噬大概是在刚刚下山修炼时,近乎掏空了整个身体所有养料,差点还丧了命,若不是当时有丸药吊着命,怕是连那时的初春都熬不过去。
他眼睫冷倦地曳了下来,神情一贯是敷衍的淡漠,只是微微张口,削细的指尖将桌上盘子里的一瓣橘子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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