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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的寝殿外面开了无数稀罕的神花,宫殿内大气简洁,外面是处理事务的书房,隔着水帘屏风,里侧是幽静的内室,一旁还挂着卞翎玉的衣衫。
卞翎玉本来该换下身上的战甲,可是身后跟了个人,明明很自然的动作,他却无法轻易去完成。
他抿了抿唇,回眸看了一眼师萝衣。
她站在殿内,原本在看那个对她来说很是神奇的水帘云雾,觉察到他的目光,又转过头来看他。
少女长睫下,眼眸黑白分明,她咬着唇,目光一接触到他,就又燃起了火,那股生气让他立刻就能感觉到。
可她为什么生气?
下界的记忆被天命牌封印,卞翎玉如今对世间女子所有的认知,停留在从天行涧回来后。
卞翎玉没有见过这样喜怒无常鲜活的少女,她高兴的时候,望着他的目光,像一池化开的春水,让他僵硬到颇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生起气来,也带着让人刺痛和无措的力量。
他被动地承受她的怒火,至今没有想通她怎么突然不仅不要他抱着,连禁言咒都不要他解。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卞翎玉无法当着师萝衣的面换衣衫。
话多的师萝衣无法说话,偏偏能说话的卞翎玉又话少。
卞翎玉沉默良久,问她:“你要坐下吗?”
师萝衣都快破功了,她从前就知道卞翎玉并不会聊天,往往都是她在说,卞翎玉认真在听,如今又一次见识到,清冷的人话少得几近贫瘠。
师萝衣逃跑了大半日,确实很累,她甚至有些后悔没让卞翎玉给自己解开禁言,师萝衣怕继续僵局,于是点点头。
卞翎玉的寝殿平时无人涉足,琐事都在神殿的前厅。
卞翎玉带着她进去,才发现能坐的,除了宽敞的地面,只有桌案前的椅子,以及一张阵法笼罩的玉床。
桌案前,刚好放了大祭司早前呈上来攻打北域的文书,而那张玉床,是他平日休憩的地方。
让她坐哪里都不合适。
卞翎玉:“……”
师萝衣左右看看,桌案在外间,里面能坐的只有一张玉床。
对于卞翎玉来说,她是今日刚从梧桐木上掉下来的小奸细,而对于师萝衣来说,她与卞翎玉的相处,还停留在妄渡海的亲密无间。
她在那张玉床上坐下,直到看见卞翎玉复杂的眼神,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她困惑地偏了偏头。
卞翎玉别开眼:“没事。”
师萝衣:“哼。”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和其他人交流不好用,和卞翎玉交流,倒是非常能表达她的情绪。
她有好多账想和卞翎玉算,比如问他这两年为什么不找她,难道吃下无忧果,就不再喜欢她了吗?可是苍吾仍旧爱着他的主人,也不见有什么副作用。
又比如选神后是怎么回事,卞翎玉真的想要贡盈做他的神后吗?
师萝衣知道不是这样的,一个守了她两辈子,到死也未曾改变的人,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
可是目前的情况,又让她困惑万分。
卞翎玉穿着战甲,眉眼比以前更加精致冷峻,可是看着师萝衣的目光也变得陌生,就像很多年前,师萝衣在神魔大战中第一次看见那只受伤的小麒麟一样。
他清冷淡漠,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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