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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她垂着头,晃了下身子就要去捡拾春杏脚旁的面纱。
她最怕被人这样议论的,狼狈无措地避开旁人视线,眼泪习惯性地上涌之时,她又强自忍下了,一股子对自己无用的愤恨骤生起来。
或许她已经错过了救戚氏最后的机会。
只要无畏一些,先前如了那人的愿。
通房也好妾也罢,乳娘的身子那么不好,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她却为什么做不成呢?
‘啪’得一下,一只绣鞋踩住面纱。
赵冉冉愣了下,仿佛被这只脚唤醒了神智。
遮了那么多年,她又究竟在怕些什么?
她扬起脸收回了手,若有所思地目光直直盯着地上的春杏,带着右颊浅褐斑驳的胎痕,就那么与人正视。
实在是累极了,无悲无喜的目光里带着审视疑惑,干净澄澈却让春杏被瞧得心里发毛。
“头一日来就殴伤了人。”
秋纹上前驱走了看戏偷懒的侍婢们,在两人面前款款踱了两步:“念你是初犯,今儿夜饭免了,先去后跨院把积攒的衣服洗了,待晚宴散了,就劳你替大家伙儿把碗碟锅灶都收拾了吧。”
一番话说完,几个原本负责洗晒碗碟的婢子叠声朝秋纹致谢,春杏站起身倒还有些不依不饶,被秋纹拉了后耳语了句后,啐了口也就自去了。
两个时辰后,天色擦了黑,赵冉冉蹲坐在井栏边,她的手已然泡得发白,擦伤抹了药的地方皱成一片,虎口跌的最厉害的一道纵伤,已然变了颜色,麻木到觉不出痛来。
整整十余盆脏衣服,还剩下一大半没有过干净呢。
朗月高悬,集福堂里端菜的丫鬟们川流不息地往来着,得闲的侍女们成群地笑闹说话,猜度着今夜来府里造访的又是哪般贵客。
这天底下,好像就留她那么一个,孤零零地做着永无尽头的活计。
不过赵冉冉并不在乎,除了手上酸疼身子疲乏外,这种境遇她竟然并不觉着如何陌生。
双腿蹲坐得麻木了,正一面思索着才起身要动弹伸展下时,春杏鬼一样得又从厨下走了过来,嚷着要让秋纹来瞧瞧,她是如何偷懒耍滑的。
“赵姑娘,正厅里唤你过去服侍。”
一群人诧异回头,但见王爷身前的红人霍嬷嬷抱着把琴,正一脸巍然地盯着春杏。
老婆子同些穷凶极恶的山匪混了半辈子,不怒自威的仿佛天生带了种狠辣俨然的神色。
院子里的丫头都是畏她如鼠的,此刻虽是一句话没说,把个春杏唬的当即缩手恭立。
等赵冉冉擦干净手过去后,霍嬷嬷却立刻换了张脸,先是意外地看了眼她身上仍穿着的旧袄子,明白过来后,便随手指了个同她身形相仿的丫头,示意她去换身体面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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