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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结给塔布续上热茶,颇有感触地说:“我听说当今皇帝曾讲过这样一句话:一座喇嘛庙,能抵十万兵。
不愧一代圣明之君呀。”
桑结又踱了几步,猛然转过身子,激动地说:“塔布,这十几年中,我们以佛爷的名义派出多少使者、发布多少法谕,你心中有数,皇帝需要佛爷帮他收拢人心,后来这些年,是形势已经不允许发布有关佛爷的真实消息,皇帝责我匿丧,可正是匿丧才帮了朝廷大忙呀!”
桑结长出一口气接着说:“当然还有另一层考虑。
我太了解噶尔丹了,他的野心恐怕不止建立一个大汗国,还有第二步、第三步,他在哲蚌学习多年,绝对清楚拿下西藏有如囊中取物,原来我想局势稳定后,过个三四年就公布佛爷圆寂的消息,一拖这么多年,谁能不生疑心?可噶尔丹在安多一用兵,我就改变了主意,我知道有佛爷在,他是不敢胡来的,这是我们阻止准噶尔铁骑踏入的唯一办法。”
塔布如梦方醒,站起走上前,紧紧握住桑结双手,“桑结呀,难为你的良苦用心,雪域众生应该感谢你,连大皇帝也应该感谢你。
唉,可就怕朝廷不明白你的一片忠心。”
“塔布,这正是要你向大皇帝奏明的第一件事。
来坐下,奶茶味道如何?这还是我跟其其格学的呢。”
桑结有意缓一缓。
“第二件呢,你向皇帝奏明这些年来,我们在各方面采取的重大举措,现在生产发展了,民众负担减轻了,教派团结合作,藏土安宁。
请大皇帝放心,我们会坚持当年佛爷对顺治大皇帝的承诺,并希望大皇帝有机会来这片高原藏土看看。”
桑结又站起来,步子加快,紧抿双唇,过了一阵,走过来,双手按在塔布肩上说:“塔布,你先冷静听着,别急着发问。
下面是要你奏明的第三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黄教和全藏命运。”
说要冷静,但塔布的心已咚咚地跳开了,他已经意识到桑结要说的问题,既然公布真相,接下来谁是灵童?找到没有?在哪里、怎么找的?等等等等,自从15年前知道了佛爷已经圆寂,他就在不停地考虑这个事情,并非单纯好奇,是他对黄教和老朋友未来的担心、关心,桑结不提,说明自己不该知道,那就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他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桑结的语调很平静,“塔布,我给皇帝写了密奏,定下灵童坐床的日期……”
尽管有心理准备,塔布听到这里,脑袋还是一阵轰鸣,下边的话竟没有听清楚。
桑结知道对方心理受到的巨大冲击,停下话头,冷静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桑结似乎语带歉意地说:“塔布啦,这么多年一直没跟你提起过,决不是不信任你,因为……”
塔布突然站起打断了桑结的话,一把抓住他的双手说:“桑结,不用作任何解释,我明白你的处境,你这也是为了我好。
说吧,我会冷静的。”
桑结感谢菩萨保佑,给了他这么好的同学、助手。
他将寻找灵童的前后过程详细说给塔布,最后强调:“要奏明是依五世达赖的指示寻找灵童的,符合仪轨,确有灵异,十五年来秘密供养,学修精进。
还有,塔布,我已经预料到,公布真相后会出现的猜测、质疑、发难,别有用心的人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兴风作浪,所以,务必请大皇帝颁旨认可,明令册封。
切记。”
室内的空气沉滞、压抑,桑结将窗户推开一道缝,冷风立即灌满屋子。
一点一点滤去15年压在心头的重负,两个人都有一种胸腔里空荡荡的轻松。
“夜长梦多,真相一宣布,灵童坐床越早越好,回去尽快准备一下,大毛带卫队随你去。
旺秋是我和洛追之间的密使,是个好姑娘,你一走半年多,上回提到旁多那个小伙子,如果行,可以先订下。”
“我那个妹妹,想法稀奇古怪,管不了她。
我在想,洛追这15年真不容易,他也该轻松轻松了。
我走前,再去帕崩卡看看。”
“佛爷法体保存完好,真是幸事,不然如何向僧众交待,多亏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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