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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格格跟徐霞客一样,成了专业旅行家,一年中有大半年在火车、飞机上,各地的小工艺品买了不少,只是没见写出一篇游记来。
这天,老姐夫的前列腺病又犯了,一头细汗地歪在床上,佝偻着身体倒吸着凉气,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在艰难挣扎。
王连长看了心里老大不忍,想起家乡那条湍急的通河,河里有一种细而长的鲫鱼,捞上岸来就是这样的。
那种鱼肚内有虱,剖开肠腔取出,有蚕豆大,色白,会蠕动,是一种鱼的寄生虫,他父亲常把那些虱炒来吃,说吃了排尿畅快,但是这种东西能不能治前列腺就不知道了。
王连长把这话跟老姐夫说了,老姐夫就对那鱼虱很是向往,托王连长写信给他的侄儿,让给弄些来。
不久,一小包干枯的鱼虱寄到京城,还附带有一封信,说鱼虱多么多么地难搞,家里雇人捕鱼花了多少多少钱,眼下干什么动辄都是钱,没有&ldo;互相帮助&rdo;和&ldo;为人民服务&rdo;这一说了。
王连长骂了半天&ldo;龟儿子就认得钱&rdo;,还是把钱给寄去了,对方要的不多,一百。
干鱼虱是炒不得的,老姐夫有老姐夫的处理办法,他跟王连长商量,小小鱼虱。
吃到肚里,要分散到全身各处,走到病灶能有多少?不如研成细粉,用酒调了,采取局部外敷法,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王连长说是&ldo;集中精力打歼灭战&rdo;。
把鱼虱研成粉末,这对磨惯了五行散的老姐夫实在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可惜的是已经没有了汉朝的研钵,用媳妇的擀面杖将那些干枯的小虫擀碎倒也不太困难,总之,老姐夫并没有对他当年宝贝的失去怀有太多遗憾。
药膏糊上,第一个礼拜没有动静,第二个礼拜还没有动静,老姐夫说怕全是瞎掰了。
王连长说,往往事情的成功就在于再坚持一下之中。
老姐夫就再坚持抹药。
到第三个礼拜头上,老姐夫空前绝后地尿了一大泡长尿,其痛快淋漓程度竟使得老姐夫热泪盈眶。
老姐夫激动地说,撒尿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
我的哥哥们也不知从哪里都钻出来了,听说老姐夫治好了&ldo;肥大&rdo;的病,他们一个个也都&ldo;肥大&rdo;起来,除了老二已死来不了以外,老三、老四又像当年求&ldo;添油法&rdo;一样,趋之若骛,赶也赶不走了。
聪明的山东老太太拿出当年做鞋的本事,为老姐夫缝了一对相连的两个口袋,将抹上药的下体分别装入其中,即保持了药力又保持了干燥和卫生。
王连长戏称这套装置为&ldo;一室一厅&rdo;。
我们的老姐夫呢,对酒更亲近了,不但上面喝,下面也喝,他的身上永远飘散着一股酒味儿。
我们都知道,他身上有&ldo;一室一厅&rdo;。
我哥哥们身上也有&ldo;一室一厅&rdo;。
前不久,我从西北探亲回到北京,见到老七舜铨问及姐妹们的情况,舜铨说,五格格游遍了中国,开始游外国了,她去了澳洲,她的二儿子在那儿为她娶了个金发碧眼的洋媳妇儿,生了一个半黄半白的串秧儿孙子。
六格格也很忙。
我问忙什么,老七说六格格在开公司,她是董事长,王连长是副董事长。
我说,六格格一个老护士,能开什么公司?舜铨说,开的是医疗保健品公司,专卖那个&ldo;一室一厅&rdo;。
我说,不就是那些鱼虱子吗……舜铨说,哪里光是鱼虱子?六格格给&ldo;一室一厅&rdo;里装的药多了。
我说,如果是这样,那专利还应该是人家老姐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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