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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楚西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笑道，“从你像个傻子一样明明刚被我骂过，还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不顾一切冲出去救我，你知道么，那天在手术室外等你的时候，我对山神许愿，如果你安然无恙，我就一辈子对你好。”

陆瑶皱眉，“杭少爷，但你这段时间没少膈应我啊。”

“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

杭楚西赶紧岔开话题，“那你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紧张又带着一点期盼。

“很早。”

陆瑶笑道。

“有多早？高中的时候吗？”

陆瑶蹙起眉像是认真斟酌了一下，然后她淡淡道，“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她这句话说得其实很模糊，又没有否认杭楚西提到的高中时候，也没有承认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高中。

杭楚西握紧她的手，两人在被窝里十指相扣，他看着她的眼睛，直觉告诉他她的话里在规避些什么，躺在他怀里的人身上有很多的谜团，就像是隐藏在一团迷雾里，无法窥见真实的内心，可当他疯狂了一次倾诉了自己的爱意后，感情就像泄闸的开关，他无法控制的想要探究她的世界，走近她的心，在理解她更深一点，就像她那时候风风火火的闯进他的世界一样，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引导她说出那些难言之隐，未尽之话。

“陆瑶，我们玩个游戏好吗？”

杭楚西深深地看着她，“交换一个秘密。”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陆瑶同意了。

那是他最不想触及的一段回忆，交杂着阴暗与不堪，那段往事甚至对他造成了无法释怀的创伤，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持续性的极力回避和那件事有关的所有物象和人，选择性进行遗忘，可现在他却愿意让她接近他心底最丑恶的部分，为了让她更信任自己一点。

杭楚西将高二的时候在智者的房间里看到的人皮骨架，笼子里被寄生的人以及悬于生死之间的刀说了出来，“……所以我现在无法轻易动手杀死一只鬼，可能是那个时候对心灵的打击太大，形成了回避和麻木或许还有创伤性再体验症状，每次我想要动手的时候，思绪都会被拉到那个房间里。”

陆瑶没有说话，她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这件事其实她知道，她亲眼看到了智者把他带走，以及他从房间出来时脸上的惊恐无助和痛楚，那天之后，她带着愤怒去找了智者。

陆瑶垂下眼，“一念之间便是生死，这件事本身你就没有任何错，在求生和赴死两个选择中，在高尚的人被逼入那个绝境都会做出求生的选择，就算是决心赴死的人，也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求生意识。

更何况，那个人已经被寄生了，他的灵魂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融合以后占着人类躯壳的鬼。”

“不，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

杭楚西眼底闪过一丝哀伤，“共生。”

陆瑶肩头颤抖了一下。

“那天在我意识到刀墙的存在，松手的那一刻，笼里的人也因为脖子上不断收紧的颈套开始挣扎，尖刀迅速飞向我，我只能重新抓住颈套，一边保证着自己可以吸入空气，一边维持着尖刀微妙的平衡，那个人虽然被寄生了，但鬼灵毕竟作为一种生命，有沟通能力，我就和他说，想要活着，我们都要退一步，牺牲一些东西，我可以放弃抵抗，但如果尖刀刺死了我，他还是在笼里，他的颈套还是不可解，等到守山人回来，他还是会死，不如和我合作，我们都撑在那里，他被我说动了。”

杭楚西自嘲的一笑，“我当时真的觉得我有能力可以让两个人都活着，自信又天真，但结果是，我满足了对我自己人性至善的追求，却把他推进了一个更深的深渊，他选择相信我，把命交给我，但我辜负了他。”

杭楚西述说着，嗓音艰涩起来，他目中的悲伤越来越深，陆瑶能感受到他更用力地握着她的手，想要汲取一点温暖和力量去对抗过去的梦魇。

“故事的结尾是，我没有能够带他出去，智者对我当时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他抓着我的手握起刀，在我面前杀死了那个人。

那时候我还没有唤醒血统，我根本没有力量去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迫着提刀。”

说到这里，杭楚西情绪濒临失控，“我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看他当时的神情，我说好要带他出去的。”

陆瑶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她轻轻拍着杭楚西的背，良久，她无声叹息，“都过去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也已经替你报仇了……她在心里说，目中的光几乎冰冷。

过了很久，杭楚西的情绪才缓和下来，从痛苦中抽离出来，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