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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活跃了创作欲,每当开始写作文的时候,这种欲望尤甚。
穆冰莹每个星期会去公社叔叔伯伯那看报纸,看杂志书刊。
她看出那些文字潜于表面正义下的扭曲,心里不认同,也不想写那样的东西,但她仍然坚持去看。
即将升高二的那年暑假,穆冰莹终于看到了一篇不同的文章,她看到了文字中与自己思想相似的观念,她兴奋至极,觉得等来了希望。
花了一晚上时间,用青少年视角创作了一篇文章,寄到了那家报社,寄给了那篇文章的作者。
收到回信比想象中快得多,她的文章被选上了,除了这个好消息,还附带三元六角,那是她的稿费。
穆冰莹紧紧握着三元六角,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她的那篇文章一直没有出现在那家报纸上。
半年后,她在村后面的农场里,听到了郝从云,是那个作者的名字,他是那家报社的主编。
那一刻,穆冰莹站在篱笆外,看着打扫猪粪的男人,看着他的头发参杂着白丝,看着他的身体骨瘦如柴,看着他的双眼深处一潭死水。
她清晰感觉到自己刚长出来的那双名为自由,名为希望的翅膀折断了。
穆冰莹摸索着箱子里的书籍,她从没有想过不看这些东西就好了,她只是觉得难过可惜。
她不奢望找一个思想有共鸣的丈夫,她可以封锁自己真正的思想,去和别的姑娘一样嫁人,她难过的是终究保不住这些东西。
一旦嫁人,这些书籍字画必须烧毁。
在农场这么多年,她看多了人情冷血,哪怕是至亲夫妻,依然会因为一己私利,因为一些喘息的空间,也因为一些不可抵抗的因素,将至亲推向地狱。
留着这些东西,只会让她和家里人推向一样的结局,毕竟结婚了,就是带上了镣铐,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像现在这样,将它们藏得很好。
更不信任未知的丈夫。
穆冰莹一夜无眠,晨光微熹时,把箱子塞了回去,出门奔向农场。
农场里的人大多失眠少觉,穆冰莹到的时候,已经有人起床干活,隔着老远发现她想找的人,快步走过去,“郝老师,沈先生。”
“冰莹,天还没亮,你怎么就来上工了?”
两位头发都已经花白,打招呼的是年级偏大的沈聪,已经年过六十,看到经常照顾他们的穆冰莹,一向垂着头不苟言笑的他,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是不是有什么事?”
郝从云将扫帚放到墙边,穆冰莹平时都是和其他人一起上工,一般早来,说明她家里头天晚上蒸了白馒头菜饺子,所以这个时候手里会拿着饭盒,但今天她两手空空,神色匆匆,一看就不正常。
穆冰莹见此处没有其他人,沈聪先生之前又是大学教授,文学界泰斗,便直接道:“先生,你们觉得这天还能亮吗?要多久才能亮?”
两人均是一怔,也瞬间明白此天亮非彼天亮。
看着两位先生眼神慢慢沉下去,穆冰莹心里跟着慢慢失望,双肩下沉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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