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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撩开帘子探出小脑袋左顾右盼起来。
罗泽低声:“七娘子,您小声些,这里已经是德祐坊内了。
前面的路围得水泄不通,车马行不过去,苏氏便下车走去陈家私宅,手上确实是提着刀的。”
七娘一听来劲了,连忙拖着张九龄也下车去,为了不错过精彩细节,差点没把她张阿翁的老腰闪了。
德祐坊西坊门进来,顺主干道前行第三个十字口右转,便是陈行珀置办的私宅。
由于大唐临主街的一侧不能随意设门,才衍生出这许多的小巷道。
七娘并着张九龄刚到门外,便听得一道娇滴滴的呼救声传出来,随即劈了叉。
外头围着的朝阳群众都探长了脖子往里瞧,见张九龄这个广州刺史并大都督过来,赶忙让开路,生怕退的慢了,待会儿举报台的奖赏就没份了。
这是个三进的宅子,不大不小,偷人寻欢却是刚刚好。
七娘才越过中门,就听里头传出一声河东狮吼:“陈行珀,你当初迎娶时,是如何与我苏氏一门立誓的?你跪在我父亲面前说与苏氏共进退,这才不过扶持你当上了俚帅,就敢如此羞辱我?他日,是不是还想骑到宫中那位爷爷头上作威作福啊!”
哦豁,来的正是时候。
苏氏口中“宫中那位爷爷”
,应当就是杨思勖那个狗贼了。
原来陈行珀能当上岭南俚帅,背后还有杨思勖在推波助澜。
七娘眼睛亮起,好像盛满了无数碎末星光,丢下张九龄就直接熟练地扒拉在门框上。
屋中一片狼藉,该砸的不该砸的碎了一地,衣物散落在桌椅之间,花瓶上头甚至还顶着一件女子的小衣,丝绢细滑,绣功繁杂,一看便知是富贵大户出身的娘子所用。
苏氏显然也看到了那赤色小衣,用刀尖挑起来,顺着递到了陈行珀的眼珠子前头:“郎君不说话,不承认,难道这小衣也是你穿的?”
刀尖又往前探了两分:“你当老娘是瞎的吗!”
昔日威风八面的陈家家主,此刻脸上被刮花了一道血痕,却只能憋着气狡辩:“不是,我跟絮絮没什么的,这都是被人陷害,不信你问她!”
陈行珀看向掩在槅扇背后的冼五娘。
这冼五娘确实是个柔弱美人,长得水嫩,比陈家夫妻要小去七八岁,正是议亲的年纪。
七娘只扫了一眼,就悄悄对张九龄摇摇头:“啧啧,又是个老牛吃嫩草。
我阿耶说了,男人十有八九都是渣,有钱就找年龄小的,漂亮的,听话的……”
张九龄听得目瞪口呆,良久,颤着手纠正孩子:“你看张阿翁就不会,不能听你阿耶的。”
七娘真心实意夸赞:“张阿翁和我阿耶都是耙耳朵(妻管严),兜里比我脸还干净,当然最好。
放心吧,我以后也找个耙耳朵!”
张九龄风中凌乱。
屋内的人对这出浑然不知。
苏氏用刀将那赤色小衣别在了陈行珀的腰上,才幽幽道:“絮絮?叫的还挺亲热啊?”
“不是……这都是小时候叫习惯了……别误会。”
槅扇背后的冼五娘默默流泪,轻唤道:“珀哥哥。”
陈行珀怒吼:“你给我闭嘴!”
苏氏从始至终没有针对过冼氏五娘子,此时忽然嘲讽地笑起来,笑过之后一刀劈下,要不是陈行珀就地打了个滚,头已经掉了。
“你干什么事情,需要脱了她这身小衣才能干!
还诬陷你,真亏你堂堂陈家家主、岭南俚帅编得出这样蹩脚的谎话!”
“陈行珀,你莫不是以为苏家扶持你做了俚帅,就愿意陪着你一道跟冯家对上了?”
苏氏蹲下身,使劲扇了扇陈行珀的脸面,“别忘了,年头冼五娘已经被冼家太爷许给了冯氏大郎君,人家聘礼已下婚书递过,你却闹这出,绿帽子戴的广州城人尽皆知,你以为冯氏会放过?”
七娘听到这里猛然扭头,与张九龄对视,发现张阿翁一脸的了悟。
“原来您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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