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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第1页）

真武三十七年春，郜兰公主下使天启，皇帝亲自于城外送行，场面很是隆重，更莫提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都道两国交好，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应不会再有战事了。

使队行得很慢，快马三日的路程，使队走了近十天，初兰心中多少有些烦躁，只觉时间耽误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但因带了孩子，也不想过于舟车劳顿，只盼着早些近南黎才好。

晚上使队在官驿歇息，待众人都睡了，初兰却辗转难眠，她其实一连数晚都是这样，明明白日里行路颇感疲倦，但晚上却总也睡不着，因不想让顾卿尧担心，也不言语，每天晚上只假装睡下，待他入眠了，她再起身，在屋里一坐便是半宿，脑中思绪烦乱。

这一晚，初兰亦如前几日一般失眠，在屋中坐了许久，觉得透不过气，便穿了衣裳到屋外廊子里溜达，抬眼望见了霍如烟的房门，想起曾经回南黎时，夜夜与他饮酒谈天的时光，不免怀念，又叹那时她还以为他是女人，自可无所顾忌，如今知了他男子的身份，虽然两人说亦如往日般交往，但到底男女有别，如此深夜，委实不便。

初兰正慨叹，忽闻有人从身后靠近，她惊觉地回头去看，却见来人正是霍如烟。

霍如烟依旧是女装打扮，见了初兰也有些惊奇，笑道：“你怎么也没睡？”

初兰见霍如烟手中提了个酒瓶，想来也是深夜无眠去寻酒了，只笑着耸了耸肩。

霍如烟晃悠了一下手中的酒壶，道：“喝两杯？”

初兰有些犹豫，才要婉拒，霍如烟却看穿了她心思似的叹了一口气，道：“早知如此，我当日真不该告诉你我的身份。”

对方如此一说，初兰也不好再拒，因自己也着实贪念与他对饮的时日，便到霍如烟房中饮酒。

几杯下肚，初兰才渐渐放松了心情，随口问了心中疑惑，道：“你为什么扮女装？”

霍如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没有立时答话。

初兰觉得这大抵是他的难言之隐，只想自己酒后随性问了出来，颇有些失礼，才想寻个别的话题岔开去，霍如烟却忽开了口，颇随意地道：“我是风尘出身，想彻底弃了过去，怎奈模样太过惹眼，索性换了女子打扮，如此便少了许多麻烦，时候长了也就习惯了。”

其实初兰也隐隐猜到霍如烟或是出身风尘了，是以并不惊奇，听他说了这缘由，不免感慨道：“挺好，换了个装束便能弃了过往，可不是人人都能求得的。”

霍如烟嗤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的，过往不如意才想忘断，好好的谁又想前尘尽弃，离乡背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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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兰道：“世人皆有想弃之苦，只没多少人有你这般忘断的勇气，即便有这勇气，也没有福气真能断得了。”

霍如烟道：“那你呢？可有想忘断的过往？”

“自然有。”

初兰随口叹道：“有时亦真想抛下所有，只如你一般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逍遥客，来去从心，不负此生。”

霍如烟笑道：“好啊，现在就做。”

初兰未应，只满饮了一杯。

霍如烟见状，做正色道：“我可是认真的，你若想弃了过往，不如我现在就带你私奔，你弃了锦衣华服，换了布衣打扮，山野间谁又认得你呢。”

初兰扬眉，但见霍如烟又做了悟神色，道：“我知了，你是放不下孩子，没关系，我们可以带着衡儿姝儿一起走，反正我和他们也聊得来。”

说着又冲初兰眨了下眼，笑道，“放心，我不介意养别人的孩子。”

想了想，又自顾自地道，“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小儿子留在京中……嗯，不急，我先把你们母子三人安顿好，再回京去接他，只不过你家侧驸马有些难办啊，他若知我要抢他儿子，还不跟我拼命！

我可打不过他。

硬攻不行，只能智取，趁人不备偷偷把孩子偷出来，我脚力好些，他未必能赶得上我。”

霍如烟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成竹在胸，最后冲初兰嫣然一笑道：“待我们隐居个十年八年的，若你那些夫君啊情人啊还没改嫁，我就允你把他们接过来，不过说好了，到时候他们只能做小的伺候我了啊。”

初兰听他自顾自地说得热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霍如烟拖着下巴，凝着初兰笑道：“这就对了，终日愁眉苦脸的作甚。”

初兰才想谢他想法子逗自己开心，但闻霍如烟又道：“你呀，模样只能算尚可，笑起来还能添几分姿色，若终日愁苦着脸，只怕中人之姿都算不上了。”

初兰笑叹一声，啧啧道：“你说这话我便不依了，我不与你比，其他人可还是比得过的。”

霍如烟道：“你倒是自信满满，且不说旁人，只比你妹妹如何？”

初兰知他说的是满月，假作无奈地深叹了一口气，道：“罢，与她比我是自叹弗如的。”

霍如烟见初兰有了玩笑之心，便放了心，为她再满了一杯酒。

提到满月，初兰又起了好奇之心，只想满月曾对霍如烟起心，待他日知他男子的身份，惊诧之余难免动心，便探问道：“你对四公主……”

霍如烟知初兰所指，抬手拦了她的话，道：“君子之交，你莫想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