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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絮絮叨叨说着,又掉了泪。
母亲去世时,江晚芙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但她那时大病一场,险些连命都没了,很多关于母亲的事,便渐渐模糊了,只记得母亲抱着她、温温柔柔给她梳头,只记得母亲十分爱笑、笑起来和她一样,也有两个梨涡,只记得母亲喜欢莳花弄草,尤其爱芙蓉,说是芙蓉救了她的小阿芙……
后来住在祖母那里,怕祖母伤心落泪,她便极少再提起母亲了,只有受了委屈,无人可说的时候,或是病得浑身难受的时候,才会默默想着记忆里的母亲,像是偷偷藏起来的糖,也只有无人的时候,才会取出来,小心翼翼地舔上一口,尝一点甜味。
见惠娘提起母亲,江晚芙听得很认真,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惠娘却没继续说下去,转而道,“还有小郎君。
小郎君本就聪慧,继夫人为了私心,拼命打压小郎君,什么龌龊手段没用过,小郎君在书院,还是回回名列前茅。
等娘子站稳脚跟,便将小郎君接来京城念书。
假以时日,小郎君一定会出人头地。”
“娘子您,也再不必那么辛苦了。
这是再好不过的一桩婚事了。”
望着惠娘欣喜含泪的目光,江晚芙一怔,点了点头,道,“是啊。”
以她的家世,能嫁给陆致,已经是走了运的事了。
若不是同国公府的这桩婚事,她早已被继母随意嫁出去,只留阿弟一人在那府里,被算计也好,被陷害也罢,她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
眼下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江晚芙在心里朝自己这样说着,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情绪也随之平静下来,她抿着唇,朝惠娘温软一笑,道,“惠娘,我有些累了。”
惠娘原本激动着,一听这话,立刻压抑住了,站起来要扶江晚芙回房休息。
回了房,江晚芙合眼小憩,不多时,惠娘便又领了个大夫进来,说是宫里的太医,陆致请来的。
照旧是把脉看诊开药。
一番折腾,惠娘便嘱咐纤云送太医出去,自己留在屋里伺候。
她抬手替自家娘子拉了拉被褥,语气里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笑意,柔声道,“大郎君行事妥帖,待您也实在上心。
连宫中的太医,都请来了。”
江晚芙蜷缩在被褥里,侧躺着,抬眼看着惠娘这番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想,若是阿娘还在,看到陆致的时候,会不会也和惠娘一样。
但仔细一想,也不一定,阿娘才不舍得她这么早出嫁。
这般胡思乱想着,瞌睡劲儿便一点点上来了,江晚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最终扛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国公府里,却不似以往平静。
当陆致踏出福安堂后,一个消息便暗地里传开了。
二房院里,庄氏才刚起来,正懒懒坐在梳妆台前,丫鬟再给她梳头。
庄氏的嬷嬷进门来,躬身上前,在庄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原本意兴阑珊的庄氏,却是一下子坐直了,抬手挥退梳头丫鬟,皱着眉问,“这消息可准确?”
嬷嬷道,“千真万确。
大爷一早便去了绿锦堂,出来后,便又去了老夫人处。
奴婢前头认了个干儿子,如今在外头做管事,有个相好的,就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茶水的。
那丫鬟亲口说的,大爷一进门,便给老夫人跪下了,说想娶绿锦堂那位。”
庄氏听得啧啧称奇,摇着头道,“我这侄儿还是个情种不成?那老夫人如何说的?”
嬷嬷刚要开口,却见陆二爷从内室出来了,已经换好了官袍。
庄氏见状,赶忙抛下说闲话的心思,起身去给陆二爷整理领子,边随意将方才的事说了,末了道,“也不知老太太答应了没有?这芙丫头吧,模样是好,也不小家子气,只是这家世啊,到底欠了几分。”
陆二爷不耐烦听妇道人家这些罗里吧嗦的话,直接道,“你操心这些做什么?”
庄氏和陆二爷是结发夫妻,平日虽体贴小意,可也是有脾气的,闻言当即恼了,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呀!
大郎的婚事早些定了,咱们三郎才好定亲,总不好赶在几个哥哥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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