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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朱玉便跟在顾休休身边,顾休休用了半年时间,煮补药,炖补汤,叮嘱小厨房给朱玉一日三餐加足肉,给足饭,才将朱玉从一个营养不良,又干又瘪的竹竿子养成了春笋般圆润的女娃娃。
待朱玉逐渐习惯了侯府的生活,顾休休就开始教朱玉识字念书,朱玉学得很快——不止是顾休休,闲暇时顾怀瑜也偶尔会指点一番朱玉。
明明十岁以前,都是顾休休照顾朱玉比较多,而顾月进宫后,便成了朱玉照顾顾休休。
顾休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裙,喜欢什么味道的脂粉,跟哪一支的女郎走得近,睡觉时要燃几盏灯,喝茶习惯几分热,朱玉都一清二楚。
这似乎本就是一个奴婢该尽的本分,但对于朱玉而言,顾休休不止是主子,更是亦师亦友,将她从狼谭虎穴中救出来的恩人。
青梧殿内燃了一夜的炭火,朱玉先是打开窗户通了风,而后让人端来了早膳,像是已然料到,顾休休今日会醒的这样早,提前让人备好了膳食。
昨晚上吃了那么多素食,今早上的膳食仍是素食为主,只不过添了猪肉三鲜馅的小汤包,她馋了一晚上,总算沾到了荤腥,顿时食指大动。
足足喝了一整碗小米粥,又吃了一屉猪肉三鲜的小汤包,并着些蔬菜糕,以及两个水煮鸡蛋。
顾休休拿起帕子,满足地擦了擦嘴角:“朱玉,还是你对我好。”
朱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那被一扫而空的小汤包后,不由笑道:“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上早朝前,亲自下厨给您做的三鲜汤包。”
她擦嘴的动作一顿,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似的:“他回来了吗?”
“还未回来……”
朱玉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顾休休还在装失忆,自然不会特意去迎元容了,她坐在原位,只是朝朱玉眨了眨眼,朱玉便立刻了然,走向殿外。
朱玉停在殿门口,正准备唤‘太子殿下’,一抬头就看见了元容身边站着的顾怀瑜。
前几日顾怀瑜刚刚来过东宫,但事实上,顾怀瑜已经很久没见过朱玉了。
每一次来东宫时,朱玉都刚巧不在,不是去府外采买了,便是不当值,又或是身体不舒服,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与他错开。
而之前顾怀瑜顶着秋水那张面容时,十二时辰里,几乎有十个时辰都与朱玉待在一起。
见朱玉抬头看到他时,便很快垂下了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顾怀瑜皱着眉:“你在躲我?”
虽然没指名没道姓,但不论是元容,还是顾休休,都知道顾怀瑜问得是朱玉。
偏偏朱玉不知道,还以为顾怀瑜在跟元容说话——毕竟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而顾怀瑜则是名门望族顾家二房的嫡系郎君。
往日他还是秋水时便不说了,本就是忍辱负重,为了救父才不得已扮作秋水,与她产生了交集。
如今顾怀瑜恢复了身份,两人再无交集,朱玉便将那点心动和爱慕藏了起来,恪守着身为奴婢的本分。
见朱玉毫无反应,顾怀瑜便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加上了名讳:“朱玉,你在躲我?”
这一次朱玉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眼来,又很快低了下去,不敢多看顾怀瑜:“奴听不懂将军的意思。”
之前在太后宴会上,顾休休一曲《广陵散》,令皇帝忆起平城一战,为骠骑将军父子追封了谥号,将骠骑将军追封为义勇候,而顾怀瑜则被追封为神武将军。
被追封了谥号的人,死而复生还是世间头一遭见,皇帝倒没有过于纠结,总之顾家是顾休休的母族,帮衬顾家,便是帮衬元容。
骠骑将军还是义勇候,顾怀瑜也还是神武将军,只不过那不再是谥号,而成了封号。
这一句‘将军’唤得冷淡且疏离,朱玉又自称为‘奴’,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开,顾怀瑜看着朱玉,似是想说什么,却顾及着元容和顾休休都在场,最终也只是问了句:“今天晚上有空吗?”
朱玉垂首,道:“奴还要伺候娘娘。”
船宴结束后,一般会住在画舫船上,翌日再离开。
他又问:“那明日呢?”
“奴是娘娘的贴身婢女……”
朱玉没有思考,张口便是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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