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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怏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孩子,也暗暗后悔自己要摔他,只笑着道,“这样的丑,以后可怎么讨媳妇?”
那产婆也在一旁细细的端倪着孩子,忙笑道,“我接生过几百个孩子,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倒似天上的星辰似的,这样的亮堂。”
绛墨和桓怏的目光皆落在孩子的眸子上,只见他的眼睛竟像极了另一个不愿意提及的人。
竟像极了桓蘅的眼睛。
桓怏与他原本就是至亲之人,能这般的想象并不奇怪。
绛墨亦是一时间有些迷蒙,却听桓怏的声音慢慢的传来,“果然好看。”
她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杏花落地之后,便结了累累的硕果,又经过了盛夏,直到秋日麦尖微黄,绛墨匮乏的身子才养好了,因为在府里拘束了数月,她便要去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庙里。
桓怏因为要进宫陪着太后,绛墨便带着家奴和奶娘去了寺院里。
越泽国的寺院并不多,连菩萨的香火也是时常断了,绛墨只站在那庙宇之中,便觉得空空荡荡的,连蒲团上亦是带着一层的灰。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一身袈裟的和尚走了出来,“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在佛前许愿。”
绛墨却淡淡的一笑,“我只想供奉一个大海灯,只为了一个人乞来生的福分,只求佛祖能饶恕他今生的罪孽。”
和尚只拿着笔墨记下了,绛墨只拿了三百两银票来,欲要交予他。
那和尚只让她放在功德箱里,然后恭恭敬敬的问,“不知那人的生辰八字夫人可记得?”
绛墨拿着纸笔来,只慢慢的写下了一个名字,竟是桓蘅,然后又是他的生辰八字,最后犹豫了一下,便又写上了青鸢的名字。
那和尚只微微的皱了皱眉,却笑道,“老衲昔日在中原之时,路上遇见一个将死之人,亦是这个名字,老衲舍了一碗稀粥给他,他却跪求老衲带他去昭陵。
将死之人,竟一心有那样大的执念,终让人不忍,我便亲自带他去了。”
绛墨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来,亦知晓他说的便是桓蘅了。
而她猜测着,想必也是也是宫变之后的事情了,只是那时候他与桓怏尚且在陵寝中艰难度日,竟不知外面的半点风声。
“他临死前可曾说过什么?”
她的声音竟是出奇的平静,好似无悲无喜,竟是一切都淡了。
“他临死之际,只一直唤着一个青鸢的名字。”
那老衲沉默了良久,似乎回想着,“他临了最后一句话便是……”
绛墨的手指还是在颤抖着,她竟害怕再听下去了。
而就在这时,却听远远的有一个小和尚跑了过来,“师父,后院的柴房里走水了,您快去瞧瞧。”
而此时,却见那窗户外,有数丈高的火舌,却是秋高气爽之时,寺院的香点燃了那枯草。
那和尚来不及说,便匆匆忙忙的赶去救火了,而绛墨站在那里,良久才转身离开了。
一干众人见她从殿内出来了,忙劝道,“夫人快回去罢,这会子走水了,若是生出个什么事端来,小公子只怕得剥了奴才们的皮。”
绛墨从奶娘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儿子,“罢了,回府邸罢。”
那奶娘笑着道,“夫人,咱们越泽的人不信这些的,如今这寺庙要移到数千里之外了
,夫人若是还有什么心愿,今日一并要许了,来日便没有机会了。”
绛墨转身,那火红色的火苗映衬在她漆黑的瞳仁中,她良久才喃喃道,“不必了,我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完她转身出了寺院,荒凉的庙宇中,只有松柏在风间呜呜的响着,竟像极了潭拓寺。
一众人只奔着山下而去,而等适才那老和尚匆匆忙忙的回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了那些人的背影,而他想说的话,只怕再也说不出口了。
良久他才合起手掌,摇头叹道,“果然是一段孽缘,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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