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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太医诊过脉后,蹙眉抚须得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姑娘是不是常有气虚体乏,神思不继,兼有夜间少眠多梦,冷汗淋漓等症?”
紫鹃闻言急急答道:“先生真是好脉息,我们姑娘可不是这样,一年里头都少有几天能睡得安稳的。”
文湙闻言也皱起眉头,道:“小小女孩儿便如此难以安眠,这还了得,劳曾大人多费费心,看能不能把这症候断了。”
说罢行礼揖起来。
曾太医忙起身还礼,说道:“侯爷不必客气,这本是下官分内之事。
姑娘此次病发,连日来的伤心劳累固然是个引子,但主要是因为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没有调理得当,一味只靠些人参补气,治标不治本。
另一半则是常年忧思过度,劳神损气所致。
好在姑娘还小,只要放宽心,日常调理得当,那便是无碍的。”
说罢便自去开药。
文湙送走太医后便回来坐在床边,此时帐幔挂起,露出黛玉苍白无色的脸来。
文湙看着这个孤苦的女孩儿,想起林海临终前那苍老枯瘦的手,无奈叹出一口气,说道:“妹妹,我头一回给人做哥哥,若是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妹妹多多教我,只莫要憋在心理熬坏了自己,那哥哥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声音很轻,但却又万分的认真。
黛玉听得一怔,忙说道:“哥哥哪里的话,你我骨肉兄妹,先父母以逝,我们两个自当相互扶持才是。
哪有什么周不周的。”
文湙听得此语也是一笑,只叹自己一个活了两世大男人还不如人小姑娘看得通透:这是我的妹妹了,兄长该怎样照顾妹妹我便怎样做就是了,又不是待客需得事事周全。
哪怕这层血缘关系是假的,只要我待他的心不假,将来再替她找个可依托终身的人,哪怕日后明证身世,想必也能有一世的兄妹情分。
于是伸手替黛玉掖了掖被角:“妹妹说的是,是哥哥迂了。
我也是孤身漂泊了十来年的,如今好容易有这么个妹妹,喜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又皱起眉头说黛玉:“适才太医说你忧思过甚,以致拖垮了身子。
你如今还不到十二,怎有如此重的心思。
既我为长,你为幼,若有事自当该我这个做兄长的来烦恼,若是让年幼的妹子在自己家里还整日不得欢颜,我也是罔为男儿了。
所以哪怕是为哥哥的面子计,你也再切不可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才是,可记住了?”
黛玉展颜轻声应到:“是,哥哥。
玉儿记住了。”
一时雪雁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文湙接过吹凉,扶起妹妹喝下,又喂了紫鹃递过来的糖渍梅子,扶黛玉躺下后,才起身离开。
黛玉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觉着好像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不知是曾太医神医妙手,还是有文在旁时时劝慰,这次病好的竟比往日快得多,不过两三日便觉精神好了许多,夜里也渐渐能睡得安稳了。
于是数日后黛玉身体好转,文湙便带着妹妹拜访宗亲长辈。
族长林深,其父与林海之父同出一脉,二人素来亲近。
文湙前一日便使下人投了帖子说次日携妹妹登门拜访,是故文湙到时便见林深携其子林青玉候在门口,唬得文笙赶忙下马,上前揖手道:“伯父怎可亲来迎接,这不是折我兄妹的寿吗?叫青玉哥在门口等我们就行了。”
林深笑道:“我虽辈分高些,却是一介白身,堂堂一等侯爵亲自登门,我还安坐高堂,这叫人知道了岂不说我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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