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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ldo;姑姑生阿妩的气么……&rdo;我怯生生望着姑姑。

姑姑不说话，直直看着我，那种奇怪的神色，看得我真有几分惶恐起来。

&ldo;老觉得你还是孩子，不知不觉竟长成如此绝色了。

&rdo;姑姑唇角牵起一抹勉qiáng的笑容，语声温柔，分明是夸赞的话，听在耳中却令我莫名不安。

不等我答话，姑姑又是一笑，&ldo;子澹最近可有信来？&rdo;

一听及子澹的名字，我脸上发烫，心中忐忑，只是胡乱摇头，不敢对姑姑说实话。

姑姑凝视我，目光深深，似有些恍惚怅惘，&ldo;女儿qg怀，姑姑也是明白的。

子澹是很好的孩子，只是，阿妩……&rdo;她yu言又止，一时间脸色凄楚，闭目不语。

这些年，我被姑姑厉色斥责过不知多少次，却没有哪一次，让我如此刻这般惶恐。

从没见过姑姑用这样的神色对我说话，隐隐的，似有不祥之感压在心头。

我用力咬住唇，很想转身逃开，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姑姑却突然开口，&ldo;自小到大，你有没有受过谁的委屈，怨怪过什么事qg？&rdo;

我怔住，要说委屈怨怪，这皇宫内外，谁能给我委屈，什么事qg能让我怨怪‐‐自然只有子澹的离去，可是，这个答案又岂能对姑姑说出口。

&ldo;好像没有……哥哥欺负我算不算？&rdo;我勉qiáng笑出来，故作轻松的望向姑姑。

姑姑敛去了微笑，目光深邃复杂，爱怜之中更有淡淡痛楚之色，&ldo;你长到这么大，只怕连什么是真正的委屈，还并不知道。

&rdo;

我怔怔望着姑姑，说不出话来。

姑姑垂眸一笑，笑意惨淡，&ldo;我少年时，也同你一般不知忧虑，被亲人们自小娇宠，处处维护……然而，终有一天，我们注定要承担自己的命运，不能永远被庇佑在家族羽翼之下！

&rdo;

望着姑姑迫人目光，我怔忪无言，心中却阵阵抽紧。

姑姑直视我双眼，语声透寒，&ldo;如果有一天，要你受着极大的委屈，放弃你所珍爱的东西，去做一件万般不qg愿的事，甚至付出极大代价，阿妩，你可愿意？&rdo;

我心中惊跳，指尖发凉，无数念头电闪而过，脑中却是一团乱麻。

&ldo;回答我。

&rdo;姑姑不容我犹豫迟疑。

我咬唇，抬眸望向她：&ldo;那要看，是为了什么，是否比我所珍爱的东西更加重要。

&rdo;

姑姑的目光深凉如水，&ldo;每个人珍爱的东西并不相同，什么是最重要，什么又是最值得？&rdo;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久久停驻，仿佛穿过我，投向了遥遥的时光，&ldo;我也有过极珍爱的东西，那曾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喜悦与悲伤……可那喜悦悲伤，都只是我一人的喜悲。

相较之下，还有一件事，比之更深，更重，是我无法逃避和舍弃的‐‐那就是，家族的荣耀和责任！

&rdo;

&ldo;家族的荣耀和责任……&rdo;我如被巨锤骤然击中，心中恍惚，激dàng不已。

姑姑眼中隐约有泪光莹然，却无比坚定决绝。

&ldo;当年战事方歇，朝中派系林立，四大世家各不相让，我的兄长以当世第一才子之誉，迎娶到你的母亲晋敏长公主下嫁王氏，带来无上荣耀。

我的妹妹，许配给执掌军中大权的庆阳王，而我，必须成为太子妃，将来执掌六宫，才能确保王氏在朝中的权威，压倒咄咄bi人的谢家，使王氏的地位固若金汤，族人安享荣华！

&rdo;

我从不知道，父母的锦绣姻缘，姑姑的母仪天下，竟潜藏着这一番辛酸深沉。

刹那间，眼前转暗，在我心中如琼华仙境一般的天地骤然褪去颜色，显出底下的灰败。

十五年来，我的完美无缺的琉璃幻境，第一次迸出了裂fèng。

我不敢再听，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