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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难得如此轻松自在,杜召棠越喝越有兴致,嫌弃安裕容、徐文约不够痛快,非要拉颜幼卿拼量,酒到杯干,高谈阔论,拦也拦不住。
“……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机密——现在肃清运动的风向——开始变了。
上头说了,要严防内部分裂,后院起火。
我一个北党,侥幸得到魏司令慧眼赏识,底下肯拿正眼看我的,原本没几个。
可最近忽然冒出一帮人,据说是要乘北伐东风,深入推动底层革命,被他们划归为‘新党’。
我这个‘北党’冷不丁变成‘核心党’,是自己人了,哈哈。”
革命党起源南方,所谓“北党”
,专指如杜召棠一般原属北方阵营,后投身革命者。
自革命党成立之初,流派纷争便不曾断绝。
如此前唐世虞与魏同钧相争,暗地里便有“元老帮”
“将军帮”
之称。
“乘北伐东风,深入推动底层革命。
这意思,莫不是指抗租罢工之事?”
徐文约问道。
“聪明!
据说革命党成立之初,喊着为民生民权奋斗,鼓动农民抗租,工人罢工的事儿没少干。
这两年备战,后方自然以稳妥为重。
谁想‘新党’这帮人,把局面又搅起来。”
杜召棠这半年得同僚普及,于革命党历史内幕,知道得不少。
他一番解说,三人厘清缘由:魏同钧为了夺权和打仗,力压后方各种矛盾斗争。
加上军需日益增加,自然不可能与供应粮食的地主,还有开工厂的洋人夏人老板过不去。
如此一来,原本因革命而缓和的盘剥工农现象很快复燃,甚至变本加厉。
“新党”
一派人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底下煽风点火,迅速占领阵地。
“你们瞧罢。
这帮人吃里扒外,拖北伐后腿。
魏司令必定动用雷厉风行手段,清理门户。”
日子匆匆过去,徐文约赶在下乡前夕,将谢鲲鹏、蓝靖如及另外几个同声诗画社骨干成员请到一块儿,一力主张,叫他们将原本定下的新一期社刊主题“劳工问题面面观”
改为“华夏传统艺术形式价值之讨论”
。
又叮嘱他们过一个礼拜务必搬家,方与安裕容等离开申城。
五月中旬最后一个周日,一行人已然在清湾镇庄园小住七八天,任凭约翰逊如何不想走,也开始磨磨蹭蹭收拾行装,预备回城。
他们万万不曾料到,就是这一天早晨,许多歇工睡懒觉的市民仍在梦乡,盎格鲁租界威妥玛路七号巷甲-3号突然遭到警察查封,以谢鲲鹏为首的若干“同声”
诗画社成员被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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