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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鸿儒欣慰地笑起来,“沈非念可真是个好姑娘,世上能有几个人能似她那般,受尽委屈和不公后,仍能保持公正和善良,以德报怨绝不挟天下以泄私愤?你得好好对人家啊。”
“小子会的。”
顾执渊眼底也浮起笑意。
“你离京以后,无妄亭的消息常往我这边送,所以沈非念在盛朝安排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你别怨我没有跟别人说起她这些累累战勋,说不得,你知道的,多的是想她死的人,也多的是不能理解她良苦用心的人。”
“我怎会怨您?她若要向天下声张她所为之事,哪里还轮着得咱们呀?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她若是要张扬,谁可掩其锋芒?”
傅鸿儒哈哈大笑,“不错,她那个性子确实。
只可惜啊,她背负着世人的误解,怕是难以再解开了。”
“她以前总说,她不相信人性,所以我想,也许她没那么在意。”
“臭小子,她在不在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觉得她不在意,再说了,谁喜欢挨骂呀?”
“小子受教。”
“你呀,这夫妻相处之道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老朽这一生,无子无女,偶尔看着其他人家儿女满堂含饴弄孙的也确实眼馋过,却从未悔过,我夫人身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人活在这世上,不能什么都要,他们就是想要的太多了,所以总会自食恶果的。”
顾执渊微微低首,握着缰绳的手也攥紧。
傅鸿儒拍了拍顾执渊的手臂,“小子,京城如今是干净的,不知多少年了,京城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干净过。
有一些人不够好,但他们仍是大乾之人,你这孩子智慧卓绝,想来是明白我的话的。”
“小子明白,自有分寸。”
“可以恨他们,但别恨太久,恨久了你自己会累。”
宫门近在眼前,厚重的大门紧闭着,隐约着不祥的气息。
四周宁静得不同寻常,活似有什么野兽正在蛰伏。
顾执渊勒缰停马,低腰看着老人家,再次说道,“傅老,就送到这里吧!”
“送佛还要送到西呢,就只有这几步路了。”
傅鸿儒笑呵呵地说道,“坐好了,你小时候初回骑马,就是我给你牵的缰绳,还记得吗?”
“记得,那是一匹很高大的马,我明明害怕,却死绷着脸色不肯说,你看出来我在逞强,告诉我马儿通人性,让我摸摸它,摸摸它它就踢我了。”
顾执渊说。
“你记得这般清楚啊?我那时候可不喜欢你,是你师娘看你可怜,让我多关照着你。”
傅老轻轻叹气,“你师娘前些日子过世了,去的时候很安详,她说她这辈子没什么不如意的,唯独放心不下你,她让我告诉你,莫惧这世间凶险,人心丑恶,只管横刀立马,诛尽奸邪——”
随着他铿锵有力激昂顿挫的话音,宫门缓缓打开。
万千支利箭笔直射来。
牵马站在最前方的傅鸿儒身中数箭,血流如注。
他苍老的面容转向顾执渊,满眼都是慈爱:“我就送你到这了,往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啊。”
顾执渊下马接住傅鸿儒,缓缓放落在地。
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傅老,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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