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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莫名的有些温馨。
顾休休虽然冷静了下来,却还是有些懵,她不明白元容的举止都是什么意思,更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只想赶紧将话说清楚,而后逃回皇后身边去。
“殿下,我昨日做了一场噩梦。”
她的嗓音轻柔而平和,许是怕隔墙有耳,刻意压低了些:“可能有些荒谬,但那场噩梦实在太过真实,我梦到殿下在太后诞辰当日,被献舞的士族女郎们中的一人执剑刺伤……”
“那人似是西燕的刺客所扮,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瞒天过海换成了王家女郎的模样——便是那个叫王雯的女郎。”
“我醒来后,本觉得这只是一场梦罢了,不可信。
今日与皇后娘娘一同去兰亭苑,见过那王家女郎后,却是觉得王雯甚是古怪,不像刚及笄的年青女郎,倒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休休点到即止,不再往下说了。
她没办法告诉元容,自己能看见弹幕,更无法解释弹幕是什么东西。
古人大多信鬼神,她说自己做了梦,他就算是不完全信,大抵也会多加提防,心中多少有了警惕。
待她说完,元容颔首:“孤知道了。”
顾休休忍不住抬头看他。
就,知道了?……就这么点反应吗?
她就因为说自己做了个噩梦,便专门将他喊过来一趟——她还以为他会笑话她小题大做,要不然就是他安慰她这只是一个梦不会成真,又或者追问她噩梦的细节。
总之不会轻易相信她就是了。
可他听她说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不但不质疑她,竟然只是说了一句‘孤知道了’。
就仿佛她现在哪怕告诉他,自己是妖精变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并轻描淡写地点点头,说一句知道了。
顾休休唇瓣张了张,有些哑然:“……你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
元容简短地回应了她的问题,唇畔扬着微不可见的弧度,转过身,看向了她:“豆儿……或许,你是在担心孤吗?”
她回答的理所当然,不假思索道:“我当然担心你……”
说出口后,顾休休又觉得多少有些暧昧,她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梦见爹、娘、阿姐或兄长如此,我也会担心的。”
她本是想表明自己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但显然这个补丁并没有太多说服力,反倒让元容轻快地笑了起来。
原来在她心里,他已是可以跟她的爹娘兄姐相提并论了。
顾休休时常能看到他笑。
但这样清朗畅快的笑声,却是很少见过。
仿佛往日那脸上的笑意都像是一柄面具,不快时要笑,发怒时仍在笑,哪怕悲伤痛苦时依旧在笑。
至于为什么要笑,大抵是习惯了。
左右他就算是哭,除了让皇后那些亲近的人担心之外,也没有分毫的用处。
可只要元容在笑着,哪怕他身陷绝境,旁人也会觉得他过得很好——他还会笑,所以他定会好好活着,不会因战败谣言受到诋毁而崩溃绝望,不会因病魔缠身而丧失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
他听到顾家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质问她,太子是什么样的人,说他害死了她的二叔父和大哥时,他的内心真的无动于衷,分毫没有被刺伤吗?
他整日穿着大氅狐裘,手捧暖炉,一下雨便会高烧昏迷,每天喝着苦涩难咽的汤药,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时,他从未生出过就这样死掉好了,死掉就解脱了的想法吗?
顾休休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支撑着元容活下来的,大抵是那孔明灯上写下的心愿——灭胡人,葬故人。
未能歼灭的胡人,未能安葬的故人,那是他不能现在就死去的理由。
她呼吸一窒,愣神看了他许久,直到笑声消散了,才下意识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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