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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更声,夜色似乎又深了许多。
范楫明从外面如厕回来的时候,屋里的灯火都熄了一大半,唯独桌面上的那盏煤油灯还亮着,开门的时候,夜风灌了进来,差点将那唯一的一星火光给吹灭了。
他本想故意将关门的声音弄大,好将苏妤给吵醒,让她不好过。
但是不知怎的,看到那颗绿豆大的灯光,他想都没想,就鬼使神差的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关了门。
天气热,苏妤睡得迷迷糊糊,她感觉到范楫明回来了,便松了口气,准备继续酣睡。
猛然间,她脑中突然闪现前天晚上范楫明咬牙切齿要闷死她的情景,顿时睡意吓走了大半。
范楫明解了外袍挂在屏风上,又吹了灯,摸索着上了床。
苏妤心中有忌惮,便不敢轻易入睡,但又想着老这么睁眼到天亮也不是个事,索性躺平过来,侧目看了过去。
范楫明心中也藏着满腹的心事,听见声音,他瞧了过来,正好与苏妤四目相对。
苏妤友善的扬唇笑着,“你也睡不着啊。”
范楫明忍不住嘲笑她,“亏心事做多了的人才会寝食难安。”
话说着,他便闭了眼不说话。
苏妤瘪瘪嘴,知道他这又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自己上辈子捅死他的事情,想了想,苏妤假装没听懂,委屈的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讨厌我,我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
范楫明仍闭着眼,从鼻孔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可惜了,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才好。”
听了这话,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苏妤心中失落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开心地说,“我今天跟娘说了,让娘给我俩请个先生,教我们识文断字,多学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苏妤知道,范楫明听见了,因为她能感受到他情绪的突然兴奋。
苏妤忍不住抿嘴笑了,果然,这一世不光只有自己想要逆天改命啊。
苏妤见范楫明心情好了些,便见缝插针的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可是既然这辈子我们做了夫妻,不管好坏,总归都栓在一起了。
你我与其这样天天互相怨怼,谁也不教谁好过,还不如坦诚相待,一起将日子过好。
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算离了我,离了苏家,你的日子就一定会好过些吗?你家里的情况我也听娘亲说了,四个儿子,你是老三,不上不下最不得宠,说句难听的,他们这一次能为了钱,能将你送到苏家来入赘,下一次是不是也可以为了钱,将你卖到大户人家做牛做马呢?就算几年后,你自立门户了,你觉得你能摆脱那一大家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读书老爷吗?人家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就能将你压得个半死。”
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推,苏妤觉得这席话她都能将自己给说动容了,偏生身边的冤家依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若不是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苏妤甚至都要以为对方被自己说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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