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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河中央的吃大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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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员说:&ldo;共产党员和希望入党的同志们,跟我到河中央深水里去。
&rdo;
父亲说:&ldo;去你奶奶的那条腿,共产党员长着钢筋铁骨,轮班轮班!
&rdo;
指导员大踏步往河水中走去,父亲说:&ldo;我说二大爷,你在岸上歇着吧,冻死你怎么办?&rdo;
指导员坚定地说:&ldo;放心吧,我的老弟!
&rdo;
父亲紧跟着指导员往深水中走,这个黑瘦咳血的骨头人表现出来的坚忍精神让他佩服。
父亲感到从指导员脊粱上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好象温暖。
指导员背上有两个酒盅大的疤痕,绝对的枪疤,标志着他的光荣历史。
父亲往前冲几步,溅起的水使指导员背部扭曲。
阳光灿烂,水面上片片琉璃碰撞,清脆玻璃声。
他伸手捏住了指导员的手,指导员用迷迷的目光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感到指导员的手僵冷如铁,不由地心生几分怜悯。
他暗下决心,从今后应该向共产党学习。
两条人链形成,人们摇晃着身子,对面而立,都看到一双双打着哆嗦的灰白嘴唇。
民夫们几乎都下了河,岸上剩下一片驴,都伸着颈,眯着眼看阳光,好象在找光线刺激打响亮喷嚏。
父亲这时感觉不太冷,舌头和嘴唇很灵活,便高声嚷叫:&ldo;上岸去一部分!
上岸去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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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们站在水里咬牙切齿,没有动弹,仿佛在一齐赌气。
父亲看到了他们的思想,这个思想如几百朵花瓣旋转成一朵美丽的花朵,充实而饱满地悬挂在河道上空,父亲用思想看着它的鲜艳,用思想嗅着它的芬芳,用思想触摸着它润泽的肌体,寒冷和饥饿通通被排挤到意识之外,只有这朵花,这朵奇异的花,还有馨香醉人的音乐。
父亲感到自己的灵魂舒展开形成澎湃的逐渐升高的浪花,热泪顿时盈满了他霸蛮如电的黑眼睛。
&ldo;王生金、李路、马小三……你们快上去……&rdo;父亲把一批民夫驱逐到两岸上。
被点到名字的民夫都用恨恨的目光盯着父亲。
指导员哆嗦着、求情般地说:&ldo;同志们……顾全大局……服从……服从余连长的命令……&rdo;
他们不情愿地往河两岸移动,一步三回头,冰河让他们留恋,浪花无声地环绕着他们的身体,太阳的金色瓢泼而下,涂满了河与河中人。
一袋袋小米在人链上运行着,动作迅速而有节奏。
父亲沈浸在神圣乐章里,感到六十斤重的米袋轻如鸿毛。
这种忘形有形的境界在他日后的冲锋陷阵中经常出现,他用思想代替感官。
他的开枪、投弹、拚杀、格斗全靠下意识控制。
他打仗像游戏又像梦游,动作优美得要命,所以马师长的望远镜跟着他转,所以马师长击掌而叹:天才!
天才的士兵!
他不是训练出来的,他是为战争而生的精灵。
众所周知,父亲身材高大,幼年时他吃了大量的狗肉,而那些狗又是用人肉催肥了的野狗,我坚信这种狗肉对父亲的精神和肉体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他的耐力、他的敏捷超于常人。
在河中人链上,他是最光辉最灿烂的一个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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