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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上众人都认得她是玉菰仙的贴身侍女,纷纷道:“玉仙子真是菩萨心肠!”
“人美心更美,真不魁是两届花魁!”
“哈哈,过了七夕,便是三届花魁了!”
收买人心!
扮善良!
博美名!
好无耻啊!
元墨好恨。
阿九,别接琴,她一面博个好名声,一面要毁掉你!
这琴一定有问题!
“多谢玉姑娘的好意,但此琴乃前辈所赠。
这位前辈的名字,在座的也许都听过,便是云画情云大家。”
阿九俯身抱起琴,俯仰之间,动作优雅至极,音色清冷,仿佛从所有人心头流淌而过,“昔年云大家便是以此琴奏十六曲,技惊四座,名传天下。
阿九无才,不能再现云大家当年之绝技,但既然携此琴而来,怎忍心让它蒙尘?”
云画情的名字,年轻一辈或许不曾听闻,三十岁以上者却是如雷贯耳,顿时对那具琴肃然起敬,刮目相看。
元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具琴是不是云姨当年用的那具,只有天知道。
但抬出云姨的名头,厅上气氛已经不同,不少人甚至放下了酒杯,端正了坐姿。
女伎的才华远比相貌重要,现今乐坊难出大才,渐渐以貌为重,但能让人尊重的,永远不是外貌,而是才华。
厅中原有桌椅,供女伎弹琴作画挥墨之用,阿九却是一拂袍袖,席地而坐,将古琴横在膝头。
这个动作若是换成别的女伎,定然会显粗野,但阿九做来,却是集潇洒放逸于一身,超尘脱俗。
元墨发现,阿九好像有一种把任何不好看的动作做得很好看的本事。
“琴弦断了,如何还能弹?”
古清问。
元墨不由也在发愁,就算阿九有本事弹出曲子,只怕也要大大失色。
“伏羲制琴,舜定五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徴、羽。
后来文王思子,增一弦,为文弦,武王伐纣,再增一弦,为武弦。
文武弦虽断,五弦仍在,正合演舜音。”
阿九最后一个字落地,琴音铮然响起。
元墨混迹乐坊,听过无数人弹琴。
有的人琴声轻悦,像鸟儿在枝头啼鸣,那定然是春风得意的红伎,比如玉菰仙;有人琴声呜咽,曲曲缠绵悱恻,那是情伤过后的伤心人,比如云姨;还有人琴声高旷,有高山流水之音,那是真正的雅士,比如齐叔。
但元墨从来没有听过阿九这种琴声。
阿九的琴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个音调和着风落在耳朵里,泠泠然,幽幽然,好听是真的好听,但总觉得隔着一段距离。
一定是她听不明白的原因!
这是一首她从来没听过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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