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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不等崔佑命她总结,便道:
“虎子,十三岁,骨瘦如柴,个头不高,后脑勺有块癞痢,不爱说话,人不伶俐,却肯听父母话,也肯吃苦。
没有朋友、没有相好、没有不良嗜好,日常除了出摊卖馄饨,就是在家发呆,下大雨出不了摊儿了,才会去河边兜两条小鱼回来改善生活。
没读过书,也不识字,临走前只拿了钱,连一张字条也没给父母留下……我可有遗漏了什么?”
崔佑默默无言的听了,不置可否。
小黑却将嘴里叼着的茅草“呸”
的一吐,叹道:“我要是虎子,我就不活了!
肯吃苦是优点吗?肯吃苦就得吃一辈子苦吗?没有朋友,没有女人,没有不良嗜好,他娘的活的没一点意思!
要是我,我就去当强梁!
劫富济贫,他奶奶的,哪怕明儿就给人一刀杀了,也好过他这样零星受罪,苦熬一辈子!”
徐胜男听得愣了半晌,心中一动,喃喃赞道:“小黑,你真的很聪明!”
小黑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抓耳挠腮,好不快活。
“小黑是我的门客,怎么会不聪明?”
崔佑冷冷道。
徐胜男不理会崔佑,继续兴奋地对小黑道:“我猜,虎子定是与你有同样的想法,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过着一眼看到头的生活,他一直忍,一直做着肯听话、肯吃苦的好儿子,终于有一天,心里的那根弦绷断了,他要么一了百了,要么轰轰烈烈逆天改命!”
“唯有万念俱灰才会选择一了百了,虎子临走前特意回家拿钱,有欲求的人,不会寻短见。”
崔佑提醒道。
徐胜男心中一痛,眼前是挥之不去的父亲的尸身,却也只好强自忍耐,点了点头,沉吟:“虎子的生活过分简单,又或许是他父母并不了解他,眼下尚无头绪,要不,咱们还是先去秀秀家瞧瞧?”
从务本坊的董香秀家出来,三个人都憋了一肚子火儿,最愤怒的就是徐胜男。
“我要是秀秀,这样的家,我一天都不要待,秀秀才十四岁,花朵儿一般的年纪,竟然要嫁给一个……一个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老财冲喜,她爹娘还要把女儿的卖命钱,拿去给儿子娶媳妇!
儿子养的又白又胖,不事生产,女儿走失了也不关心她性命,只念叨着找回女儿带走的聘礼,见过重男轻女的,没见过这么重男轻女的。”
徐胜男火气大的想要咬人。
小黑也叹:“哎,天下间父母也不都是好的,没良心的也大有人在,秀秀真可怜,她走了也好,至少不用再受罪了,崔寺卿,咱们还是别帮那对豺狼爹娘找秀秀了吧!”
徐胜男也有同感,两人眼巴巴看着崔佑,崔佑抬头笑,答非所求:“不配为人父母的,从古至今并不稀罕,倒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为何对一个豆蔻少女的境遇如此感同身受?”
这话一出,小黑立刻笑的前仰后合。
徐胜男却心里一惊,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
她却不确定说话之人是否真的无心?只好一面也跟着打哈哈,一面暗中观察崔佑神色,见他似乎只是玩笑,这才把心放下。
今夜黯云闭月,朦胧的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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