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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他顿了顿,声音又轻了几分,&ldo;离开了?&rdo;

树影繁密,灯火幽暗,遮住了大半个景砚,他仿佛整个人沉身于黑暗了。

乔玉听了这话,偷偷抹眼角的手一怔,眼里地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碗里的米饭上,周围只有这细微的声响。

这与他平时不同,要是真的觉得难过了、伤心,反倒不会哭的有多厉害,而是一言不发,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慢慢地蜷缩成一团,后背的脊骨稍稍凸起,被乌黑的长发遮住了,瞧起来又沉默又可怜。

方才还只是难过,现在却是真的伤了心。

景砚放下了筷子,他起了身,站在原地,难得踌躇了片刻,却没有动。

夜风簌簌,吹过枝头,烛火不住地摇摇晃晃,乔玉那边一会明亮,一会黑暗,他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意,沙哑的音调伴着止不住的哭嗝,他一字一句地说了心里想着的,&ldo;饭菜,一点,一点也不好吃,很讨厌,我是觉得难过,可没想过离开。

来这里之前,我什么都想过,也想过被人发现,可能就死了。

但我还是想来陪着殿下,一同生,一起死。

&rdo;

他是很天真的性格,如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看到什么喜欢什么,又有点没良心,像是记不住别人对自己的好,可其实心底是明白的。

来了这里,乔玉没打算过离开,他就是难过委屈,想要哭,想要哄,却没想过景砚会这么说。

景砚一怔,伫立在了远处,他知道,乔玉会开玩笑,会耍小脾气,却不会真心实意地说着假话。

他似乎有些疑惑,眼前的小孩,这么小小的一团,哪里来的这么多真心,还全要送给自己。

他不自觉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替乔玉擦眼泪,乔玉却倔强别扭起来,怎么也不愿意,景砚也不强求,将手伸进小玉的膝盖下头,慢慢捉住了那只小小的手,他的掌心很软,滚烫,似乎将景砚的胸口都烫得热了起来。

&ldo;是我说错话了,我是坏蛋,&rdo;景砚慢慢俯下身,蹲在乔玉的石凳边,仰着头在他的耳侧道:&ldo;原谅我,好不好?&rdo;

过了好久,乔玉才抬起脸,偷偷从缝隙间瞥了一眼景砚,结结巴巴地回道:&ldo;本来就是,就是坏蛋!今天还骗我,吃我的铃铛草,嫌弃我,从,从我才来的时候就,就嫌弃……&rdo;

真是没大没小,还爱翻旧账。

景砚笑了笑,知道乔玉已经不太难过了。

他只比乔玉大三岁,却高了一大截,站起身轻而易举地将团成了个球一样的乔玉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坐在石凳上,将乔玉放在自己身上。

乔玉稍稍挣扎了一下,没用力气,就像是小孩子闹别扭,要大人哄着一样,可是景砚将他的手脚都在怀里绑的死死的,乔玉只好安安分分地待在里头,半响才装模作样道:&ldo;可是,殿下又送了我一个玻璃灯,灯好漂亮,就,就原谅你啦。

&rdo;

景砚摸着他的后背,自然而然地接道:&ldo;谢谢小玉原谅我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rdo;

乔玉翘起脑袋,满是疑惑和探究,&ldo;真的吗?&rdo;他在太子身边待了三年了,还没听过太子有不知道怎么做的事。

大约是因为今天哭得太多,他的眼睛肿的像是两颗桃子,眼前模模糊糊的,都不太瞧得清景砚的神情。

景砚忍不好笑,认真地点头,&ldo;自然是真的。

&rdo;不过也不能由着乔玉任性,景砚起身,去太清宫另一边的井里打水放在炉子上,毛巾搭在一边。

石亭旁只剩下乔玉一个人。

周围只有隐约的夏蝉嘶鸣声,大鸟自房檐处飞过,落下一团巨大的影子,有些可怖,乔玉抱紧了怀里的玻璃灯,又想瞧,又有些害怕,最后从台阶上跳下来,朝景砚的方向跑过去。

他一瞧见太子的身影,立刻蹦了起来,高声喊着,&ldo;殿下!殿下!&rdo;

景砚笑了,朝灯光处走去,忽然纠正他,&ldo;我又不是太子了,还叫我殿下。

&rdo;

乔玉穿过荒草,揪住了景砚的宽袖,&ldo;太子就是太子,就算不是别人的,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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