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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时候,我把晶劲函叫出来吃饭,趁着他啃鸡腿的当儿告诉他我准备这周四飞莫斯科。
他一口肉没来得及嚼就滑进喉陇,呛得眼红心跳,瞪着眼看我,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周四他来送我,站在安检口一个劲盯着我哭,我被他哭躁了,赶紧拉他到一边:&ldo;你哭成这样干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ot;
&ldo;这谁敢说!&rdo;他抽抽搭搭地骂道,&ldo;你自己想想为什么回国的吧!你妈知道了得气出病来!&ot;
&ldo;哎哎,&rdo;我低声哄道,&ldo;所以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呀。
万一真出什么事,我那些银行卡密码你反正也知道……&rdo;
他惊呼着扑上来掌我的嘴,我大笑一声,紧紧地拥抱了他了,随后提着轻薄的挎包去往了莫斯科。
达到莫斯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在酒店放了行李便就开始出门四处乱走。
其实过去几年我没有什么成长,也极少有机会去回忆那些往事,由于吃药和物理上的距离,即便想起俄罗斯也没有过大的隋感波动。
然而此刻真真切切地踏上这片土地,只觉得走在莫斯科的每一步都叫我心惊胆战。
穿过莫大的,走过曾被打得半死的酒吧,经过一群站街姑娘,不知不觉就走到一片空旷的区域,抬头一看,不远处竟然是米哈伊尔的修车铺,里头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轮廓我在十米开外都能认出来。
彼时是午夜时分,修车铺门口的大马路上偶尔两三辆货车疾驰而过,雪白的灯光闪得人眼花。
我站在马路这头,默默望着那头。
看见他还是坐在那里,我心里又惊又惧,同时忽然非常蔑视他。
他看起来太平凡了,头发没有我记忆里那样黄澄澄,体格线条也没有那么摄人心魄;脸还是白净,但只是典型的俄罗斯人的棱角―他好像根本就没有那股让人着魔的力量。
比起沮丧与困惑,我更像不知所措,心里的窟窿也丝毫没有被填满反而越来越大―
我抬头又看了他一眼,而这一次我却感到了绝望。
一个这样普通、这样迷茫、这样可悲的人,却一点不妨碍我仍然怜悯他;我想我每看他一眼,就又会重新爱上他;而我根本就不是因为他有多完美而爱他的。
我想我一直要的只是最简单的东西,却总是陷入最复杂的境地;创伤与坚强,煎熬与希望,忍耐与责任。
但这种怪诞的、循环的、诅咒的爱,我却是再也不想要了。
远处一辆货车一路按着喇叭飞驰过来,似一列火车,我想那司机多半是喝了酒,一个劲疯按,在俄罗斯倒也挺常见;我没有多想,轻轻将命运向前挪动了几步。
被雪白灯光吞噬的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一句话以至于喃喃出声:&ldo;当真‐‐死的却是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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