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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会审过后,气氛很沉闷。
因为上有内大臣坐阵,中有科尔坤、图海等满尚书主审,平日审案的汉尚书、侍郎如陪坐一般,唯唯诺诺,不出一语。
满臣对科举一向不大了然,审不出个名堂。
初审下来,什么也没弄清楚,怎么向皇上交代?
苏克萨哈玩着茶盏盖,漫不经心地笑笑,扫了众人一眼,说:“我看,初审不中用啊!
他白白胖胖,容颜滋润,很得皇上欢心,事事顺遂,常常流露出几分心满意足。
有时目光一闪,眉头一皱,会突然透出内藏的劲气,但那种情况很少。
鳌拜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在内大臣中,他的地位不如苏克萨哈,虽然他比苏克萨哈年长,又军功卓著,但从来以下属自居,又一贯不爱说话。
遇到这件主要和汉人打交道的案子,说不好汉话的鳌拜,就宁肯不作声。
图海为人深沉,凡事不动声色,这时却搔了搔刮得发青的鬓角,附和说:“正是,似乎不得要领。
科尔坤较为慡直,忍不住说:“可不是!
审案中这也说关节,那也说关节,这关节……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四名满官的目光集中到王永吉身上。
王永吉心里暗暗好笑,脸上也没忍得祝他本来就长得一副笑模样:团团脸,细眯眼,说话之前嘴角先就咧开了,唇上的胡髭也跟着向两边翘起。
此刻,他得意地抚着颔下的长须,改变一下坐的姿势,拿出行家里手的架势,用流利的满语解释关节一词:“所谓关节,就科场而言,是指考生与考官私下约定的暗号,据此暗号,考官可在千百卷中取出这名有关节的考生。
自然,因钱因势或因其他缘故,考官就将关节卖给他的私人。
至于关节本身,花样极多。
譬如考生将自己姓名、籍贯嵌在文章中,或者造出一两个怪僻的字,甚而事先约好用一句古文、古诗,如此等等。
纵然糊去考生姓名、籍贯,试卷另行誊抄,关节仍然可以上达考官。
顺天乡试每一关节至少值三千两,高的可达万金。
考生若想必中,则多买几位考官的关节,那就要花大价钱了。
四名满官这才明白。
科尔坤首先恨声说:“这些南蛮子,如此jian狡,真真可恨!
苏克萨哈带笑不笑地说:“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正永吉笑道:“自有科举以来,一概如此。
所以贫寒之士,科场蹭蹬者,无不怨愤。
科尔坤皱眉道:“这帮南蛮子刁滑无比,初审毫无头绪,二审怎么办?“确实,三名考官李振邺、张我朴、蔡元禧和三名中式举人陆启贤、田耜、邬作霖都不认账;被任克溥在弹章中点为见证的吏科给事中陆贻吉,也只供说他是见到张汉、蒋文卓揭发科场作弊,信以为真,才向任克溥随意提到自己将具疏检举,并无实证;张汉和蒋文卓则一口咬定三名考官受贿,并指出受贿银两数,但又拿不出证据。
王永吉笑道:“列位大人对这帮汉人士子知之不深,不可被他们蒙骗过去。
他们之所以口硬,实在是其列位对科场不熟罢了。
列位大人若肯依我,自能立见分晓!
当王永吉出厅去时,图海说,就依他的意思二审吧?苏克萨哈和鳌拜交换一下眼色,鳌拜皱着眉头说:“他若审清楚,我们不是反居下风了?图海冷冷一笑,说:“南蛮子审南蛮子,我们正可冷眼旁观,侧耳细听。
苏克萨哈频频点头,科尔坤还伸了大拇指笑道:“好主意!
鳌拜最后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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