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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到楚国去?”
“是的。
你也知道了?”
墨子让耕柱子用水和着玉米粉,自己却取火石和艾绒打了火,点起枯枝来沸水,眼睛看火焰,慢慢的说道:“我们的老乡公输般,他总是倚恃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兴风作浪的。
造了钩拒,教楚王和越人打仗还不够,这回是又想出了什么云梯,要耸恿楚王攻宋去了。
宋是小国,怎禁得这么一攻。
我去按他一下罢。”
他看得耕柱子已经把窝窝头上了蒸笼,便回到自己的房里,在壁厨里摸出一把盐渍藜菜干,一柄破铜刀,另外找了一张破包袱,等耕柱子端进蒸熟的窝窝头来,就一起打成一个包裹。
衣服却不打点,也不带洗脸的手巾,只把皮带紧了一紧,走到堂下,穿好草鞋,背上包裹,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包裹里,还一阵一阵的冒着热蒸气。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耕柱子在后面叫喊道。
“总得二十来天罢,”
墨子答着,只是走。
二
墨子走进宋国的国界的时候,草鞋带已经断了三四回,觉得脚底上很发热,停下来一看,鞋底也磨成了大窟窿,脚上有些地方起茧,有些地方起泡了。
他毫不在意,仍然走;沿路看看情形,人口倒很不少,然而历来的水灾和兵灾的痕迹,却到处存留,没有人民的变换得飞快。
走了三天,看不见一所大屋,看不见一颗大树,看不见一个活泼的人,看不见一片肥沃的田地,就这样的到了都城。
城墙也很破旧,但有几处添了新石头;护城沟边看见烂泥堆,象是有人淘掘过,但只见有几个闲人坐在沟沿上似乎钓着鱼。
“他们大约也听到消息了,”
墨子想。
细看那些钓鱼人,却没有自己的学生在里面。
他决计穿城而过,于是走近北关,顺着中央的一条街,一径向南走。
城里面也很萧条,但也很平静;店铺都贴着减价的条子,然而并不见买主,可是店里也并无怎样的货色;街道上满积着又细又粘的黄尘。
“这模样了,还要来攻它!”
墨子想。
他在大街上前行,除看见了贫弱而外,也没有什么异样。
楚国要来进攻的消息,是也许已经听到了的,然而大家被攻得习惯了,自认是活该受攻的了,竟并不觉得特别,况且谁都只剩了一条性命,无衣无食,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想搬家。
待到望见南关的城楼了,这才看见街角上聚着十多个人,好象在听一个人讲故事。
当墨子走得临近时,只见那人的手在空中一挥,大叫道:
“我们给他们看看宋国的民气!
我们都去死!”
墨子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曹公子的声音。
然而他并不挤进去招呼他,匆匆的出了南关,只赶自己的路。
又走了一天和大半夜,歇下来,在一个农家的檐下睡到黎明,起来仍复走。
草鞋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穿不住了,包袱里还有窝窝头,不能用,便只好撕下一块布裳来,包了脚。
不过布片薄,不平的村路梗着他的脚底,走起来就更艰难。
到得下午,他坐在一株小小的槐树下,打开包裹来吃午餐,也算是歇歇脚。
远远的望见一个大汉,推着很重的小车,向这边走过来了。
到得临近,那人就歇下车子,走到墨子面前,叫了一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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