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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3页）

她只是看着妇人，一双丹凤眼格外沉静：&ldo;母亲怎么了？&rdo;

妇人已是从美人榻上起了身，脸上阴云密布，几步逼近了程微，胸脯的起伏显示了她极力压抑的情绪：&ldo;程微，你还问怎么了？&rdo;

她伸手扯了女儿一把，把她往西洋镜前带：&ldo;你看看你把脸抹成什么样子？难道你还没死心，要再丢一次人么？&rdo;

&ldo;母亲？&rdo;程微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没想到母亲的盛怒，和她今日妆容有关。

她这个年纪，固然有那不爱擦脂粉的，比如二姐。

可二姐肌肤无暇，丽质天成，有&ldo;清水出芙蓉&rdo;的本钱，而大多数少女，脸上肌肤总会或多或少有些瑕疵，不然以高价著称的&ldo;巧天成&rdo;水粉铺子，就不会专为少女推出这一款香粉了。

母亲对她一直是冷淡的，自从生日宴上闹出笑话后，在冷淡之外就更多了斥责。

可她未曾想到，原来当一个人嫌弃另一个人时，哪怕只是涂个脂粉，也是错的，&ldo;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思，生日宴上就敢腆着脸和你大表哥胡说了！

你知不知道后来你大舅母见我，曲折委婉和我说的那些话？那一个个字，就如一个个响亮的耳光往我脸上甩！

&rdo;

妇人劈头盖脸一通话，把程微都说懵了，她嗓子眼发干，嘴张了张，不自觉问：&ldo;大舅母说了些什么？&rdo;

程微的外祖家，是世袭一等卫国公。

当初容氏争夺天下，从龙之臣无数，封一等国公的不过八人，到了当朝，除爵的除爵，降等的降等，八位国公只剩其二，其中之一便是卫国公府韩家，而程微的大舅母陶氏，正是现任的卫国公夫人。

在程微的记忆里，这位大舅母弱质芊芊，对她从未高声说过话，每次去了，总是含笑嘘寒问暖。

程微小时候曾大逆不道的偷偷想过，要是她的母亲像大舅母，祖母像外祖母，那就好了。

是以，她实在难以想象，大舅母说了什么话，能让母亲气恼成这个样子。

&ldo;你还好意思问人家说了什么？&rdo;韩氏只觉气血上涌，怒气更盛，&ldo;自然是怕你高攀了你大表哥，还影响了他的课业！

你要是懂事也就罢了，偏偏不知给我做脸，之后几次过去还想凑上去，让我听了那些话，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rdo;

高攀？程微眨眨眼，才明白了母亲在说什么。

原来，她对止表哥吐露心意，落在别人眼里是高攀吗？

可是，想到这里，程微越发不明白了。

她的大姐姐是太子妃，二哥拜名士顾先生为师，文武双全，颇受恩师看重。

而顾先生还有另一重身份，是当今皇上的胞妹德昭长公主的夫婿。

她常进宫去看大姐姐，大姐姐早就和她说过，皇亲宗室里，德昭长公主几乎是除了景老王爷外皇上最看重的人了。

程微活了十三载，把这些条件摆出来想，都没想明白，而在以往，她更是从未想过的。

在她看来，外祖母对她好，外祖父对她好，大舅舅和大舅母都和善，止表哥也好的。

她自小常去外祖家小住，更喜欢那里，要是嫁给止表哥，就能一直和所有对她好，她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这些，和&ldo;高攀&rdo;有什么关系？

看着程微茫然的表情，韩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扯着她的手腕对着镜子指点：&ldo;孽障，你涂脂抹粉，是想着再纠缠你大表哥吗？就算你不要脸面，我这当母亲的还要呢，赶紧给我洗了去！

&rdo;

韩氏也是高挑的个子，卫国公府以武传家，她少时是学过拳脚的，又是暴怒之下，手上力气自然不小，这一拉扯，程微就觉手腕钻心的疼，还发出一声脆响，是腕上镯子磕碰到了妆台边角。

这时程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边磕头边替程微求情：&ldo;母亲，请您息怒，都是我的错，是我替三妹梳妆的，您要责罚，就责罚瑶儿吧！

&rdo;

她伏地磕头，咚咚有声，程微下意识挣扎着喊道：&ldo;母亲，不关二姐的事，是我自己弄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