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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利却仍在说着。
作为融合派的时候,我研究基因的改变和意识的归属。
那感觉就像上帝造人的时候,给每个物种,或每个个体随机赋予了一个数值完全随机的,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数值是什么。
譬如我的数值是2,一棵藤蔓的数值是3,当我被藤蔓的刺划伤,与它产生空间上的重叠,它的数值高于我就可以占据我的意识。
事实证明那个直觉没错,一种波动覆盖另一种波动。
波动彼此之间存在强弱,世界上存在能覆盖一切的最强的波动,也存在一直被覆盖的弱小的波动。
他望向外面纷至沓来的怪物,灰蓝色的眼睛里呈现出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神情,安折知道这代表他那颗科学家的大脑正在以疯狂的速度转动,处理和得到的信息都太多了,以至于只能靠快速的口述来理清思路。
只听波利喃喃道:它们想得到什么?获得那个最强大的频率吗?或者感应到了磁场发生器能发射特定的波动?
或者,或者他的眼睛睁大了,那,是否存在一个绝对稳定的频率?
他猛地抓住手边一张纸:纪伯兰曾经告诉我,北方基地找到了一个呈现绝对惰性的样本
他拿起了通讯设备。
安折静静看着这一幕。
波利说的话,他其实很多都没懂。
可他又懂了一些了。
在很久以前,他是怎样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不记得了,那一定是一个巧合之下的变异,这场宏大的波动里,一个微末的涟漪。
于是有了他。
人类的命运也像一场变迁不定的乐曲。
后来他见到了安泽。
咳了一声,他从椅子上站起,假如不去在意,肉体的疼痛其实不值一提。
波利听到了他起来的声音,即使在方才情绪那样激动的时刻,他仍然用温和的语调对他道:别起来,这里不用帮忙,你好好休息。
但他随即又全神贯注投入到他的研究与发现上了。
安折拿起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折起来,递给朗姆,然后朝门边走去,朗姆张了张嘴,但他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站在门外,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安折温柔而悲伤地看着里面的波利。
咔哒一声,他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声响惊醒了沉浸于研究的波利,他抬头往这边看。
安折转身走下楼梯,他脚步微微不稳,五脏六腑像被烈焰烧灼。
最终,他穿过白楼一楼的人们,走下楼前的台阶,来到辛普森笼灼灼的烈焰前。
他本不该在此。
他是深渊的一员,那正在向人类发起进攻的才是他的同类。
现在情况却相反。
我因为加入到人类的群体中而感到了快乐或痛苦吗?
火光猎猎卷起,烧着他的面庞,他躬下腰,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一朵蘑菇的萎谢需要时间,菌丝的融化是缓慢的过程,他无数次闭上眼睛,都感到下一秒不会再睁开,可还是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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