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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最近两月中源宁还常在说他当时的许多笑话,虽然说是笑话,那也是他对志摩最早的一个惊异的印象。
……
诗人的志摩用不着我来多说,他那许多诗文便是估价他的天平。
我们新诗的历史才是这样的短,恐怕他的判断人尚在我们儿孙辈的中间。
我要谈的是诗人之外的志摩。
人家说志摩的为人只是不经意的浪漫,志摩的诗全是抒情诗,这断语从不认识他的人听来可以说很公平,从他朋友们看来实在是对不起他。
志摩是个很古怪的人,浪漫固然,但他人格里最精华的却是他对人的同情,和蔼,和优容;没有一个人他对他不和蔼,没有一种人,他不能优容,没有一种的情感,他绝对地不能表同情。
……
在何等情况之下,他理智上认为适当与否,他全能表几分同情,他真能体会原谅他人与他自己不相同处。
从不会刻薄地单支出严格的迫仄的道德的天平指谪凡是与他不同的人。
他这样的温和,这样的优容,真能使许多人惭愧,我可以忠实地说,至少他要比我们多数的人伟大许多……
说来志摩朋友之多,不是个可怪的事;凡是认得他的人不论深浅对他全有特殊的感情,也是极自然的结果。
而反过来看他自己在他一生的过程中却是很少得着同情的。
不止如是,他还曾为他的一点理想的愚诚几次几乎不见容于社会。
……
他站在雨中等虹,他甘冒社会的大不韪争他的恋爱自由;他坐曲折的火车到乡间去拜哈代,他抛弃博士一类的引诱卷了书包到英国,只为要拜罗素做老师,他为了一种特异的境遇,一时特异的感动,从此在生命途中冒险,从此抛弃所有的1日业,只是尝试写几行新诗——这几年新诗尝试的运命并不太令人踊跃,冷嘲热骂只是家常便饭——他常能走几里路去采几茎花,费许多周折去看一个朋友说两句话;这些,还有许多,都不是我们寻常能够轻易了解的神秘。
……
志摩的兴趣是极广泛的。
就有几件,说起来,不认得他的人便要奇怪。
他早年很爱数学,他始终极喜欢天文,他对天上星宿的名字和部位就认得很多,最喜暑夜观星,好几次他坐火车都是带着关于宇宙的科学的书。
他曾经疯过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并且在一九二二年便写过一篇关于相对论的东西登在《民铎》杂志上。
他常向思成说笑:“任公先生的相对论的知识还是从我徐君志摩大作上得来的呢,因为他说他看过许多关于爱因斯坦的哲学都未曾看懂,看到志摩的那篇才懂了。”
今夏我在香山养病,他常来闲谈,有一天谈到他幼年上学的经过和美国克来克大学两年学经济学的景况,我们不竟对笑了半天,后来他在他的《猛虎集》的“序”
里也说了那么一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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