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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来贺寿的人多,我们招待不过来,她辈分高,万一有什么礼数疏忽的地方,我们于心不忍,她老人家也伤面子。
老太君当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大爷殁了之后连亲戚家都不怎么去了。
咱们请她,是敬重,她也体谅咱们,是老人家的格局。”
卿云听了便皱眉头:“哪有这样的话?”
她骨子里像娄二爷,有股耿介在,这些规矩弯弯绕她也懂,但不会像娄二奶奶一样借着崔老太君的台阶就给自己下了,崔老太君的体谅说白了就一句话,娄家现在也是新贵了,有的是有利用价值要常来往的新家族要结交,崔家这样日落西山,也就不过来耽误她们的功夫了。
崔老太君体谅她们,卿云却不能借着她的体谅就这么算了,人和人交往就这样,互相体谅才有意思。
所以她直接一抬轿子,亲自去了崔家,连崔家的媳妇都惊讶了,没想到风头正劲的未来侯夫人,会这样彬彬有礼上门来接,崔老太君也只能叹息,跟着来了。
卿云亲自把她请到娄老太君的上房,和一众老太君们聊天吃茶,看戏打牌,上年纪的人其实在花信宴这种年轻人的场合玩不了什么,反而一堆老人聚着,谈天说古,才有意思。
卿云自己也留在上房这边陪老人家们说话,只在赵夫人到的时候,过去自家院子里见了个礼,说笑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仍然依偎在娄老太君膝下,陪着老人家们看戏聊天。
她就是那种夫人们都想要的女儿,又温柔,又娴静,也能说笑,也讨长辈喜欢,果子点心上来,她能剥了用帕子奉给老太君们,听她们讲之前的老事,也十分耐心,一点看不出年轻人的浮躁来。
崔老太君实在是喜欢她,摸着头笑道:“孝顺是好事,但咱们这闷沉沉的,你去后院陪你母亲去,夫人那才是学东西的好地方呢,我们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黄历了。”
其实卿云在这除了陪她,还有一层,是因为娄二奶奶买那院子,确实太先斩后奏了,未免有点不把娄老太君的面子放在眼里了,说起来也是娄二奶奶理亏,老人还在,哪有分家的道理——这也能看出崔老太君是正经的世家小姐,真要说起话来,是滴水不漏的,她也许只在传言里听了只言片语,知道二房的院子是什么意思,所以一提就是“后院”
,意思是二房不是单独出去住,仍然算是住在娄家的后院里,可见京中夫人们这些说话做事的学问有多深。
卿云也怕娄老太君伤感,所以加倍地对老太君好,寿宴第一天,根本就没怎么离开过上房。
听了这话,笑道:“我却觉得老太君们这里可学的东西多呢,我娘他们到底年轻,连我娘她们都常说,老太君们身上可学的东西多着呢,何况是我。
先前老太君们说起庄子上的事,我才知道里面有这么大的学问呢。”
她虽是奉承老人家让她们开心,但也是真话。
能坐在这里的老封君们,都是有福气的,有媵妾扶正当了诰命夫人的,也有被外室携着庶子欺压了许多年,最终熬出头来的,与其说是内宅厮杀出来的佼佼者,不如说是命运淘洗下来的胜利者。
就算看起来愚昧守旧些,说话无味些,但细数每个人一生的经历,都是无数惊心动魄过来的。
别人不说,崔老太君和娄老太君两位,都是经历过中年丧子家族衰落的,但仍然屹立不倒,像经过了风霜的老树,皱纹里都是智慧。
果然崔老太君听了这话,就笑道:“到底是聪明孩子,一点就透,别的我们不敢说,要论到管家,管庄子,你娘亲她们那辈人还真有得学。
她们是没赶上,你可知道京中的庄子都是哪来的?”
卿云摇头,认真听起故事来。
“当年征完南诏,先帝爷大封功臣,秦贺两家世袭罔替的侯位,就是那时候封下来的,封地也封得多,号称圈地八山二水九方田,二水就是秦渭二水,八山环绕,大片良田,膏腴之地。
咱们各家的庄子,则是拱卫着秦贺两家,都在秦渭附近,比如你们娄家,现在说是瘦田了,其实当年也是上好的田庄。
后来渭水改道,淹了贺家的庄子,娄、姚、陈三家的田庄都坏了。
也有说是因为这个,贺家的气运就坏了,不利后人,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
崔老太君怅然道,见卿云听得认真,笑道:“好在赵家的田就在秦水边,咱们卿云以后不愁没有好庄子管。”
卿云顿时恼红了脸,起身不听,去问丫鬟们茶果的事了。
老太君们见崔太君提起这话头,都打开了话匣子,说出许多世人都不清楚的旧事来,倒也有趣。
卿云这边在陪老人玩,凌霜那边则是在看小孩子。
别说老人的故事,凌霜连夫人的故事也不怎么感兴趣,反正聊来聊去都是那些烂事“薛侍郎家养了个外室,厉害得很呢,说是楼子里出来的,那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对,我听说是什么云竹小筑,是个琴馆……”
“琴馆,花楼,词院,都是一回事,不就是男人们喝花酒的地方,要是只在外面喝也算了,横竖是官场应酬,咱们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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