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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也不赶尽杀绝,叫道:“我看各位也都是好汉子,何必枉自送了性命?”
田归农见情势不对,拔足便逃。
众武士搭起地下的伤毙同伴,大败而走。
众人直到数年之后,苦苦思索,纷纷议论,仍没丝毫头绪,不知胡斐这柄宝刀从何而来。
总觉此人行事神出鬼没,人所难测,“飞狐”
这外号便由此而传开了。
胡斐弹刀清啸,心中感慨,还刀入鞘,将宝刀放回土坑之中,使它长伴父亲于地下,再将程灵素的骨灰坛也轻轻放入土坑,拨土掩好。
他取出金创药为圆性敷上伤口,给她包扎好,说道:“从今以后,你跟着我再也不离开了!”
圆性含泪道:“胡大哥,不成的……我见到你是我命苦,不见你,我仍然命苦……”
她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轻念佛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念偶时泪如雨下,念毕,悄然上马,缓步西去。
胡斐牵过骆冰所赠的白马,快步追将上去,说道:“你骑了这马去吧。
你身上有伤,还是……还是……”
圆性摇摇头,纵马便行。
胡斐望着她背影,那八句佛偈,在耳际心头不住盘旋。
他身旁那匹白马望着圆性渐行渐远,不由得纵声悲嘶,不明白旧主人为什么竟不转过头来。
胡斐见她背影渐小,即将隐没,突然之间,耳畔似乎又响起了王铁匠的情歌: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袁姑娘,二妹,连同我三个儿,我们又没做坏事,为什么都这样苦恼?难道都是天生命苦吗?”
回头望望父亲坟上程灵素骨灰的埋葬之处,一阵凉风吹来,吹得坟边青草尽皆伏倒。
再过几天,这些青草都变黄了,最后也都死了。
它们倒可在这里长伴二妹,我却不能。
二妹今年只十八岁。
明年我再来看她,她仍是十八岁,我却一年年大了、老了,到最后还不是同这些青草一般?‘无忧亦无怖’有什么好?恩爱会也罢,不是恩爱会也罢,总都是‘无常难得久’!”
(全书完)
后记
《飞狐外传》写于一九六〇、一九六一年间,原在我所创办的《武侠与历史》小说杂志连载,每期刊载八千字。
在报上连载的小说,每段约一千字至一千四百字。
《飞狐外传》则是每八千字成一个段落,所以写作的方式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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