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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事真不管?”
杨培东歪在罗汉床上,斜了他一眼:“怎么管?”
“可陈大同他们也没少给我们好处,平时也就罢,如今出了这事不管,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我看又是他们塞银子了你,你实在推脱不开,才来说情?”
安友青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否认。
“这地方官府和盐场多有冲突,不止一次以赋税不均、职能重复、督管不及为名,请奏朝廷要求裁撤盐场属官,盐课银转由地方官府征解,灶户也由地方统管。
都眼馋这缺儿肥,谁不想插上一脚,非要中间还得经过我们?就这十年,淮南盐场从二十余处裁撤至十一处,即使如此,那些官还没消停,这盐课几度改革,哪次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当我和陈大同他们所言,都是诓骗和推脱?杂流选官和正科出身的区别在哪儿?在于对方乃是正途出身,正途者位高,同乡同年同座师,这都是人脉。
我们有这些人脉吗?没有!
但别人有,还形成一张网,能谋得这一地,能敛财多少?烈火烹油不自知,还企图和人对抗?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死到临头不自知!”
“大人,这死字又是从何说起?”
安友青听得冷汗直冒。
“你看各处盐场,可有一处说话了?没有!
为何不说,你该不会不知那姓范的背后站着谁,他和扬州知府杜明亮系同座师,座师乃是堂堂户部尚书,入直文渊阁的宋阁老。
你当他探花郎出身,待在京里做他的清贵翰林不行,偏偏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实地待着吧,这事与我等无关,也没犯到我们头上,别没事给自己找事,免得惹祸上身,还不知这位置能再坐几年。”
杨培东叹着气,拍了拍安友青的肩膀,走了。
而这安友青脸色乍青乍白一阵儿,匆匆步出去,显然是去找陈大同几人退银子去了。
其实安友青不光是退银子,而是要阻止陈大同等人闹事。
他与杨培东不同,杨培东是经过选官而至,他则是从当地提拔而起。
说起来是挂了个副大使的名头,不过是帮正大使管管下面的灶户。
也因此他和当地几个富灶交情不浅,知道的事也比杨培东多。
夺人钱财,无疑是挖人祖坟。
私盐泛滥的地方,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真敢你要我钱财,我要你命。
所以陈大同等人来找杨培东之前,就商量好了,如果盐场这边真不管,他们要鼓动下面的灶户给县衙前来清丈之人一个教训。
等安友青到时,果然已经闹起来了。
公垣上,一群衣衫褴褛的灶户,将方凤笙的马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次方凤笙出来只带了几个衙役,淹没在人群里,犹如螳臂挡车。
“你们胆子好大,干扰县衙公务,以作乱论处,劝尔等速速离去,不然县衙大牢里的饭可不好吃。”
“别听他们的,这些狗官层层剥削,就是想要我们一家老小都不活了。
既然我们都不活了,你们也就都别活了吧。”
人群中有人鼓动。
眼见事情一触即发,安友青匆匆赶至。
“住手,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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