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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4页）

我很羡慕上过私塾的人，&ldo;四书五经&rdo;读得烂熟。

我生在旧时代的末端，虽然小学、中学、大学的课程里都有国文课，国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数学、理科和英文。

我自知欠读的经典太多了，只能在课余自己补读些。

&ldo;四书&rdo;我最喜欢《论语》，因为最有趣。

读《论语》。

读的是一句一句话，看见的却是一个一个人，书里的一个个弟子，都是活生生的。

人一个样儿，各不相同。

孔子最爱重颜渊，却偏宠子路。

钱锺书曾问过我：&ldo;你觉得吗？孔子最喜欢子路！

&rdo;我也有同感。

子路很聪明，很有才能。

在孔子的许多弟子里，他最真率，对孔子最忠诚，经常跟在夫子身边。

孔子一声声称赞&ldo;贤哉回也&rdo;，可是和他讲话，他从不违拗（不违如愚）。

他的行为，不但表明他对夫子的教诲全都领惰，而且深有修养。

孔子不由得说，&ldo;回也非助我者也&rdo;，因为他没有反应。

孔子只叹恨&ldo;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rdo;子路呢，夫子也常常不由自主地称赞，例如&ldo;由也兼人……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欤……子路无宿诺&rdo;等。

子路听到夫子的称赞就喜形于色，于是立即讨得一顿训斥。

例如孔子说&ldo;道不行，乘桴桴于海，从我者，其由歇?&rdo;&ldo;子路闻之喜&rdo;。

孔子楼下就说：&ldo;由也，好勇过我，尤所取材。

&rdo;孔子曾称赞他假如穿了破棉袍儿，和穿狐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能没有自卑感，引用《诗经。

阳风》的&ldo;不伎不求，何用不藏&rdo;，子路终身诵之。

孔子就说，这是做人的道理，有什么自以为美的。

又如孔子和颜回说心里话：&ldo;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rdo;子路就想挨上去讨夫子的称赞，卖弄说&rdo;子行三军。

则谁与？&rdo;夫子对子路最不客气。

马上给几句训斥：&ldo;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必也！

临摹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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