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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帝一眼就被她勾住了,不自觉的下马,朝那边走过去,隔了三四步距离,微微俯身,望着高树的枝头,问道:&ldo;这树太高,怕是难以扔上去,可否由在下为姑娘效劳?&rdo;
陈皇后见了外男,也落落大方,只不过怔愣了片刻,笑着拒绝,&ldo;这是我自己的心愿,若是不由自己挂上去,佛祖怎么能看得到呢?&rdo;
她忙活了小半宿,也没能把福袋挂上去,还差点跌了一跤,倚着桃树喘气,对着旁边的元德帝一笑。
元德帝似乎是被迷了心智,&ldo;那,那敢问姑娘的芳名?&rdo;
陈皇后扭过头,&ldo;你这人可真不害臊,一面之缘,也问人的名字。
不过看在你方才没笑话我的份上……我是陈檀枝,檀木的檀,桃枝的枝。
&rdo;
这是她的缘分,也是她的劫难。
可入了宫一切都不同了。
她成了皇后,是一国之母,除夕这一日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又是皇家宗族最重要的一个节日,陈皇后是过不了生辰的,顶多是在忙完了过年的诸多事宜,再补办一场生辰宴,可到底不是陈皇后出生的日子,那些热闹和高兴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今年不同了。
除夕是合家相伴的日子,往常元德帝有无数后妃,这一日还是会在陈皇后处歇息,可他现在没了皇后,冯南南想要陪着他。
元德帝拒绝了。
回了大明宫后,他想着小半年前,听到梁长喜跪在正中央,一字一句道:&ldo;废后陈氏,自缢于长安殿。
&rdo;她曾是那样鲜活的美人,洞房花烛之夜,也曾娇怯地望向自己,可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冷的死尸。
想到这里,他隐隐长叹了一口气,&ldo;将梓童从郊外那处荒地里移出来,用沉檀木埋在朕的陵墓里头,别让人知道。
&rdo;
这件事是悄悄吩咐下去的,元德帝又去了大悲寺的那棵桃树下,似乎是还惦念着陈皇后。
这是景砚原先并不知情,他不信神佛,却还是手抄了十几卷经书,今早起来后,全烧给了陈皇后。
他眉目低敛,望着那些翻飞的纸全烧成了黑灰,并不像她祈求保佑自己,满足什么心愿。
直到最后一丝火都熄灭了,景砚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ldo;来世,您可再也别遇上他了。
&rdo;
可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元德帝那边的消息就传过来 了。
景砚几乎都要发笑了,他对于旧事和那些所谓的感情并不做置喙。
可陈皇后死前,早对元德帝没了爱,也没了期待,她像是朵过早枯萎了的花,只是为了陈家,为了景砚在苦苦地撑着罢了。
她的心愿不过是早日逃脱这牢笼,与元德帝永世不再相见。
大约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不能相通。
景砚只觉得可笑,可却太迟了,无法阻止元德帝打扰陈皇后的安眠。
说完了那句话,两人沉默了许久,久到冰雪都融化成了小水珠,浮在睫毛上。
乔玉呆呆的,说不出话,他明白失去珍爱的人的感受,只好伸出两只手,团团抱住了景砚,用脸颊贴着对方的脸颊,将自己的温度分给对方,仿佛这样就不再会孤单了。
乔玉着实不太会说话,一边想,一边磕磕绊绊地说着话,&ldo;娘娘,皇后娘娘是个大好人,是仙女下凡,现在,就是回天上了,正看着殿下呢!而且我就是皇后娘娘留给殿下的,以后都陪着您,长长久久,一辈子不分离。
&rdo;
他们俩本来没有缘分,确实是陈皇后将乔玉送到景砚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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