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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第2页)

李政将缰绳扔给侍从,大步向前,道:&ldo;父皇现下何在?&rdo;

刑光快步跟上,道:&ldo;正在清宁宫中。

&rdo;

现下正是午后,日光最盛,然而时值隆冬,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内殿,仍有种惨淡的凉意。

皇后衣冠整齐,凤袍华美,面上妆容一丝不乱,神情温婉恬淡,唇边笑意隐约,人却平躺在塌上,没了气息。

皇帝坐在床榻之侧,手撑额头,光线迷离,在他侧脸上留下了深深阴翳,喜怒难辨,说不出是沉郁还是哀恸。

顺安郡王正跪在塌下,神情悲痛,哀哀痛哭。

&ldo;先太子被废后,娘娘大病一场,后来虽也调养好了些,身体却骤然弱了,时有病痛,精神也不济,有时不高兴了,连药都不肯吃。

&rdo;

&ldo;郡王来探望时,少不得要劝说几句,娘娘倒还肯听,奴婢们送药去,也肯喝上几口,等郡王走了之后,便不肯再服用了。

&rdo;

侍奉皇后的宫人跪伏于地,哭泣道:&ldo;昨日郡王与郡王妃来,还带了新生的小郎君,娘娘很高兴,晚间多饮了几杯,便说累了,要睡个好觉,叫我们退下,今日不要早早惊扰,奴婢们一直等到了快午时,内殿都没动静,正逢郡王落了东西在这儿,前来寻找,一道入内查看时,才见娘娘穿戴整齐,已经没了气息……&rdo;

皇帝久久没有言语,李政也不做声,刑光摆摆手,那宫人便被内侍带下去了,他也躬身退下,顺手掩上了内殿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方才开口,大概是因为静默太久,他嗓音中有了些许涩然:&ldo;朕从没想过,她居然会自戕。

&rdo;

他们夫妻多年,也曾彼此相睦过,虽然后来也曾有过龃龉,然而斯人已逝,很多事情,反倒没必要那么计较了。

&ldo;母后心里大概是太难过了,&rdo;顺安郡王眼眶通红,眼泪簌簌流下:&ldo;都怨我没出息……&rdo;

李政能明白父亲此刻的心境,也能体谅顺安郡王此刻的悲痛,然而对于皇后的死,尤其是刻意选在此时的自戕,心中却没有半分怜悯感触,只有厌恶与冷漠。

&ldo;是啊,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儿子还要守孝,甚至要因此推迟婚事,&rdo;他淡淡道:&ldo;父皇,倘若她是病逝,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了您着想,儿子都愿意给她最后的体面,但既然是自戕,也只能请您宽恕儿子不孝了。

&rdo;

《唐律疏议》有载,父母之丧,法合二十七月,若在此期间求仕、嫁娶、生子,皆有对应惩处。

时下历来注重孝道,李政既是储君,更应该为人表率,皇后始终是他名义上的母亲,既然去世,合该守孝二十七月的。

道理大家其实都明白,可皇后选在这种时候自戕,未免有些太膈应人,也太恶心人了。

皇帝也明白,故而听他这样讲,倒也不曾动气,微微一笑,道:&ldo;那你待如何?&rdo;

&ldo;若要避开热孝,便要赶在丧仪之前成婚,时间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我也不想委屈阿意。

&rdo;

&ldo;路都是自己选择的,那就千万不要后悔才是。

&rdo;李政扫了塌上皇后一眼,笑容讥诮:&ldo;儿子的意思是,先将此事瞒下去,等大婚之后,再酌期宣布皇后病逝。

&rdo;

皇帝静默不语,顺安郡王变了脸色,他惯来性柔,提及已逝的母亲,却少见作色,惊怒道:&ldo;这如何使得?母后已然去世,难道连入土为安,这样最基本的敬重都得不到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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