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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诗意终止的地方，就是理性分析和冷静思考启动的地方；而苦难和灾难对于思想者来说，则是思想飞跃的突破日。

顾准反复思考：为什么乌托邦越是美丽，一落实到现实中就越是残忍？他的结论是：&ldo;地上不可能建立天国。

&rdo;

&ldo;矛盾永远存在。

所以，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进步。

&rdo;既然我们承认，我们的双脚只能牢牢地站立在大地上，站立在人间，就得承认所有普通人的权利，承认每个人的&ldo;人之常情&rdo;是天然合理不可扼杀的东西。

人间毕竟不是长着翅膀的天使们飞来飞去的地方。

我们需要同心协力建设家园，也需要相亲相爱共享天伦。

甚至可以说，爱的权利，体验、表现、交流、传达情感的权利，也是每个人不可剥夺的基本人权。

它甚至还是人之为人的表征。

因此，即便英雄人物，也并非无情无义、铁石心肠。

&ldo;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试看与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菸莵。

&rdo;就连老虎，也有舐犊之情呢，况乎我等&ldo;家雀&rdo;？

更何况，革命的目的，社会主义的目的，难道不原本就是为了人类的幸福吗？

人类的幸福中，难道不包括获得爱情和享受亲情吗？不能把个人的幸福和人类的幸福对立起来。

人类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个人组成的，没有每个个人的自由，就没有全人类的自由；没有每个个人的幸福，也不会有全人类的幸福。

因此，从这个终极的意义上讲，情感就不是&ldo;鱼&rdo;不是&ldo;芝麻&rdo;，它也是&ldo;熊掌&rdo;、也是&ldo;西瓜&rdo;

呢！

一个人如果自愿放弃和割舍亲情，那是他自己的事。

但如果有人对你说，放弃和割舍你的个人情感这点子&ldo;绿豆芝麻&rdo;，就能抱个大金娃娃，或者就能进人&ldo;人间天堂&rdo;，那你可就得小心了！

他即便不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阴谋家，至少也是一个没有头脑的糊涂虫，要不然就是被某种狂热的&ldo;信仰&rdo;冲昏了头脑的人，就像那些邪教的&ldo;教主&rdo;和&ldo;信徒&rdo;们一样。

好在人是聪明的。

犯过一回错误，该不会再犯第二回。

何况明白人也越来越多。

顾准的家庭悲剧，大约可望不再重演。

现在让我们回到顾准。

九做人，才是最根本的

我曾经一遍遍问自己，有些话，有些事，顾准能不能不说、不做？结论是不能。

1962年秋，顾准曾在苏州和张秀彬、徐文娟夫妇彻夜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