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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庭歌正色,“去一趟吧,慕容可以直接领路。
三年没出过远门了,带孩子们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这一路越走越偏,又是严冬,遇不上几个人,你大可放心。”
十二月十六他们出发,昼伏夜出往东北行,走竞庭歌一早筹划好的路线,也即西边两国交界处崎岖地形间的“空子”
,从祁入蔚,直奔寒地。
带着年幼的女娃娃,所谓“直奔”
其实也并没有多快。
入蔚境那日就已岁末了,一行人干脆找了间干净的村舍,给够了银钱,吃了顿团年饭,夜里挤在一张大榻上守岁。
榻以石砌,底下烧着火,极温暖,两个孩子偎在其间,不到丑时便先后睡着了。
再是边走边玩儿,赶路加带孩子毕竟累,竞庭歌可以肆无忌惮靠着慕容峋,很快也入了梦。
待慕容峋亦阖眼,寂静房间里只阮雪音和阮仲还醒着。
阮雪音在看那唯一一扇窗的外面。
“不想睡?”
阮仲轻声。
“今晚该有雪,我想等一等。”
“北国的雪是值得等。
我也赏赏。”
阮雪音一笑,转头看他,“没等到可别怪我。”
屋内半黑,月光堪堪照出人的轮廓,更令这一笑倾国世无双。
“你观天象,从不出错。”
阮仲这般说,微倾身,靠近寸许。
阮雪音便下意识往后移寸许,牵动被子,惹朝朝翻了个身。
阮仲笑起来,随即郑重:“我不会。
以后除非你同意,我都不会。”
阮雪音垂睫。
阮仲又伸出手,很慢,似在等她同意或不同意。
持续无声,他遂轻轻覆上她的手,“今晚若真落雪,若你我一起等到、看到,”
他稍顿,以此强调后面的话:
“我们就试一试,好吗?”
北国的夜半风,同样很轻地吹起来。
室内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至于阮雪音真觉得外头响起的只是风声。
“雪音。”
阮仲先抬眼。
阮雪音便也跟着抬眼,看见不大的窗框内,半透的窗纸间,窄窄一条缝隙中,莹白的雪絮子正由少变多,由小变大,飘飘洒洒。
两人同望那一隙天地间并不真实的盛宴,良久。
然后阮仲转头,看着她微笑。
蔚国正始三年,照岁之夜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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