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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泻而下的雨打得人狼狈难堪,陆晋浑身湿了个透底,伤口发炎,浑身烧得滚烫,却还在执着地疯了一样去挖早已经填埋严实的小道。
曲鹤鸣看不下去,自身后抱住他,企图将他带离这块泥泞不堪的湿地。
他却不肯,挪走了又爬回去,那土成了他最后的依托,拼了命也要挽留。
曲鹤鸣无法,扑通一声跪在水洼中,黄泥水把白衣染成脏污的土色,大雨扑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他苦求道:&ldo;二爷,不能啊,你不能如此啊!
前线还有千千万弟兄等着你,公主即便还活着,你这样挖,要挖到何年何月才能成事?世子爷遇难,转眼王爷就要派人来,到时候遇上二爷,该如何解释?临阵逃脱,理当问斩啊二爷!
&rdo;
他弯下腰,在陆晋脚边重重一磕,&ldo;这些即便二爷都可以不管,但二爷想过没有?老夫人泉下有知,见二爷如此糟践自己,岂能安心?老夫人忍了一辈子,二爷辛苦奋斗半生,难道都如此付诸东流了吗?&rdo;
见陆晋稍有停顿,他立刻趁胜追击,&ldo;二爷只管去京城督战,此处自有属下看顾,一定挖通地道,遍搜方圆三百里,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二爷!
曲鹤鸣立誓在此,绝不辜负二爷所托,只求二爷保重身体,大事为先啊二爷!
&rdo;
陆晋立在当下,缓缓转过脸来望向他,漆黑的双眸布满血丝,带着污迹的脸上流淌着的,不知是泪还是雨。
曲鹤鸣惊诧震慑,无颜相对。
见及此,他的那些倾慕与相思,便如琉璃易碎。
而陆晋的从未言说也从未发觉的心动,才是最难瓦解的城邦。
人痛到极致,大约是麻木无感,茫然若失。
战场上谁在等待?没有她,他乡又岂是归处?
☆、第57章征程
五十七章征程
陆晋烧得浑身滚烫,双眼迷蒙,转过身跌跌撞撞往密林深处去,一个不小心栽倒在泥水里,吃了满嘴土腥,又溅了一身脏污。
衣裳早已经湿透,头发也打散了贴在侧脸,眼前情景就像是西楚霸王被逼到绝境,虞姬自刎,战败南逃,如今他未尝败绩,却也要唱一声虞姬虞姬奈若何。
曲鹤鸣从没见过如此落魄狼狈的陆晋,印象中他始终如朗朗艳阳,未有落下的一日。
更未到颓败如斯的境地‐‐凭一块突起的岩石就能将他绊倒,一处低凹的水洼就能让他埋头苦痛俯趴不起。
曲鹤鸣隔着厚重的雨帘向外望去,陆晋趴在泥水之间失去意识一般一动不动,然而颤抖的双肩泄露了心事,告知世人陆晋的软弱与不舍。
好在雨下得狂乱而急促,掩盖了不该有的痛哭流涕,也埋葬了转瞬即灭的爱恨缠绵。
无人发声,无人上前。
天与地静默无声,唯剩下雨打双肩,重锤心头。
只能靠他自己。
踉踉跄跄爬起来,一步一停地往前走。
高烧令人头脑昏聩分辨不明,他亦是撑住最后一口力气翻身上马,同身后呆立的曲鹤鸣说:&ldo;你留下,我回城,战,就要胜。
攻,必要克。
我不管你是向天借兵还是入地索魂,即便拆了西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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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二爷放心,属下誓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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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渐收拢,再没有先前的倾覆之态,陆晋一夹马腹,利箭一般飞驰而去。
余下另有两人匆匆拍马跟上,这一行三人,极快地消失在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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