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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有一种孤独是小时候觉得顺其自然的事情，稍微大了之后认为那是按部就班，直到有一天你才发现一切所剩无几、无能为力，只能且行且珍惜。

连着几个周末都在外地工作，一晃眼就到月底了，想着之前对外婆承诺的&ldo;我一定每个月都回来看你一次&rdo;即将失效，心里满是愧疚感。

给外婆拨了一通电话，照例很快接起来，仍是大嗓门在话筒里问：

&ldo;哪位?&rdo;

我见过很多人的爷爷奶奶，无一不是因为听力下降，导致无论别人说话还是自己说话都是大嗓门，但唯独外婆是例外。

她的大嗓门由来已久，小时候每次听到外婆喊自己就心慌，现在隔着电话听起来却显得中气十足非常健康。

我十分抱歉地对外婆说：&ldo;外婆，最近周末都比较忙，这个月不能去看你了。

&rdo;

外婆说：&ldo;没关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rdo;

&ldo;下个月，一定回去看你。

&rdo;

&ldo;今天多少号啊?&rdo;

&ldo;27号了。

&rdo;

&ldo;那你是1号还是2号回来啊?&rdo;外婆问得特别自然。

我突然一愣，说实话，对于外婆即时的反应，我常常分不清楚她是幽默感太强，还是因为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

因为想我，所以希望我能尽快回去?还是觉得这个笑话说出来，我仍然会像当年一样哈哈大笑，然后对外婆说：&ldo;你不要逗我啦。

&rdo;

自从外婆的年纪过了80岁之后，我越来越分不清外婆的幽默了。

她83岁那年来北京看我，我约了一大堆朋友吃饭，整个席间我和好朋友们开着各种荤素不一的玩笑，常常是话音刚落，外婆就哈哈大笑起来。

女性朋友说：&ldo;你们怎么来这么晚，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你们很尴尬好吗?&rdo;

我们回答：&ldo;你化那么浓的妆坐在这里，你怕别人花一百块就把你带出去是吧?&rdo;

外婆立刻：&ldo;哈哈哈，哈哈哈。

&rdo;

头几次，大家以为外婆只是为了给我们这些晚辈捧场，后来听着听着感觉不妙，然后我试探性地问外婆：&ldo;外婆，你每一次笑是为了捧场还是真的听懂了啊?&rdo;外婆特别自然地回答：&ldo;本来就很好笑嘛。

&rdo;我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仍将信将疑。

外婆刚到北京时我开着车带她四处兜风。

她不愿意坐在后座，一定要求坐在外孙的副驾驶座上，说是离我近。

外婆坐在车里看着北京每一座高楼，问我这是干吗的，那又是干吗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无数次我经过北京这些大楼时，我都会问自己：那么多楼，那么多空间，那么多人，他们究竟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这个世界，我了解得并不多。

然后我说我也不知道，然后抱怨干吗要起那么多楼。

然后外婆就会哈哈笑起来说：&ldo;当年那么少人，那么少房子，我活得这样。

现在那么多人，那么多房子，我还是活得一样。

你说多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嘛。

&rdo;

外婆说完这一段，我忍不住看了看她。

外婆就像个怀春少女面对众多相亲者般，低声细语对闺蜜说出自己心底的那点儿小心思，我特有体会地附和着她：&ldo;我也觉得，要那么多楼干吗。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