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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添瞥开眼,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很烦躁:“你有资格提我妈?”
“没有。”
季寰宇倒是认得很快,他垂着眼眸,半天没在吭声,也不知盯着某处地面再回忆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说:“我没资格提她,所以到现在也没再去见过她——”
“你敢见。”
江添脚步动了一下。
季寰宇连忙说:“没有,我没有去找过她,回国之后一直避着。
但是小添,那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我那时候是有点混,哪哪都不如意,跟我年轻时候想的落差太大,我有点……魔怔了。
那时候跟你妈妈分居很久了,你小,不太知道,但当时确实已经……”
他斟酌着用词,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辩解,还是怕惹到江添。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已经没有太多感情了。
不瞒你说,小鸥……你妈妈很早其实就在看离婚协议方面的东西了,我也有那个想法,只是总觉得还能再等等,还能再一起过下去。
毕竟我们高中就认识,那么早就在一起了。”
他看向江添说:“你可能觉得我从头到尾就是个人渣,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你妈知道,怕她觉得自己十几年的时间喂了狗。
对吧?”
江添没反驳。
他含糊地苦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吧,至少我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挺喜欢她的。
也没想过别的什么,但是过日子不是谈恋爱,烦心的事太多了。
当初也有跟你妈吵架的因素,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我有点颓。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那种情况,有时候压力太大了,会冒出一点很疯的想法,觉得算了,不过了,然后想干点很出格的事情。
所以……”
所以带着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在那个老屋的房间里厮混?
江添经常觉得有些人很可笑,自己干出来的事连自己都羞于启齿,每次提到要么避开第三人,要么戛然而止。
好像只要不说出来,那些事就会慢慢被人淹没、被淡忘。
好像他自己想揭过去,别人就要跟着忘记一样。
好像别人的感受想法都不算什么,别人的记忆都是随便可以抹杀的,别人就……不算人么?
季寰宇每次都会强调一句,你那时候还小。
是,他那时候年纪确实很小,小到很多事情后来想起来只有不连贯的片段。
就像他回想起那一天,也只记得房间里烟雾缭绕,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地上到处是烟头,烧完的,带着一点红星的。
季寰宇就在缭绕的烟雾里跟另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他那天本来就生着病,头昏脑涨,也许还在发烧。
那些画面甚至不太真实,像涂鸦或者劣质电影里张牙舞爪的肢体。
他可能说了句什么,惊到了纠缠的人,然后一片兵荒马乱。
他好像被人甩开了,又或许是有人撞到了他,然后他摔在了地上,可能压到了没熄灭的烟头,后颈一阵烧痛。
起初那年,他总在做类似的噩梦。
不是吓人,只是醒来之后要灌下半杯水才能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
后来那些画面一年比一年模糊,他就只记得烟味和那种恶心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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