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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或许是实情,或许只是猜测,但这足够叫他记着父母之仇,使他不至于一时冲动,自杀殉情。
她什么都料到了,只是,她有一件事没料到。
胡斐还是没遵照她的约法三章,在她危急之际,仍出手和敌人动武,终致身中剧毒。
又或许,这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她知道胡斐并没爱她,更没有像自己爱他一般深切地爱着自己,但他仁厚侠义,真心待自己好,自己遭到危难之时,他必不顾性命地来救。
不如就这样了结。
用情郎身上的毒血,毒死了自己,救了情郎的性命。
很凄凉,很伤心,可是干净利落,一了百了,那正不愧为毒手药王的弟子,不愧为天下第一毒物“七心海棠”
的主人。
少女的心事本来是极难捉摸的,像程灵素那样的少女,更加永远没人能猜得透到底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突然之间,胡斐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前天晚上在陶然亭畔,陈总舵主祭奠墓中那个姑娘时,竟哭得那么伤心?”
原籴,当你想到最亲爱的人永远不能再见面时,不由得你不哭,不由得你不哭得这么伤心。
他将程灵素和马春花的尸身搬到破庙后院。
心想:“两人的尸身上都沾着剧毒,须得小心,别沾上了。
我还没报仇,可死不得!”
生起柴火,分别将两人火化了。
他心中空空洞洞,似乎自己的身子,也随着火焰成烟成灰,随手在地下掘了个大坑,把慕容景岳和薛鹊夫妇葬了。
眼见日光西斜,程灵素和马春花尸骨成灰,在庙中找了两个小小瓦坛,将两人的骨灰分别收人坛内,心想:“我去将二妹的骨灰葬在我爹娘坟旁,她虽不是我亲妹子,但她如此待我,岂不比亲骨肉还亲么?马姑娘的骨灰,要带去湖北广水,葬在徐大哥墓旁。”
回到厢房,见程灵素的衣服包裹兀自放在桌上,凝目良久,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隔了半晌,这才伸手收拾,见到包中有几件易容改装的用具,胶水假须,一概具备,心想:“我若坦然以本来面目示人,走不上一天,便会遇上福康安派出来追捕的鹰爪,虽然不怕,但一路斗将过去,如何了局?”
于是脸上搽了易容药水,粘上三绺长须,将两只骨灰坛连同那本《药王神篇》包人包裹,负在背上,扬长出庙。
他一路向南追踪石万嗔。
这日中午,在陈官屯一家饭铺中打尖,刚坐定不久,只听得靴声棄棄,走进四名武官。
领先一人瘦长身材,正是鹰爪雁行门的曾铁鸦。
胡斐微微一惊,侧过了头,自已虽已乔装改扮,他未必认得出来,但此人甚精明,说不定会给他瞧出破绽。
饭铺中的店小二手忙脚乱,张罗着侍候四位武官。
胡斐心想:“这四人出京南下,多半和我的事有关,倒要听他们说些什么。”
可是曾铁鸥等四人风花雪月,尽说些没要紧之事,只听得他好生纳闷。
便在此时,忽听得店外青石板上笃笃声响,有个盲人以杖探地,慢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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